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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南亭话说的急,并没有注意到话里的破绽,还在懊恼陈灯不肯接受他,“猫没那么多讲究,只要他认定了那个人是他主人,那不管生活质量怎么样,只要能在主人身边就是最好了。”
陈灯仍是沉默,看范南亭的眼神却变了。
“真的,这你得信我。”范南亭强调说,“而且我很听话的,不需要你操很多心,也不会再凶你,我会很乖的。”
两人早就走出街道到了路边,不比热闹的夜宵一条街,路边相对安静,除了汽车驶过发出的杂音,便只有偶尔路过的行人的谈话声。
也正因如此,此时情绪激动控制不了音量的范南亭才会格外显眼,偏偏本人好毫无察觉,仍高声夸赞自己,试图让陈灯改变注意。
“你以前说等你有了自己的家,一定要养一只猫,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范南亭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悲愤道,“你明明说过会带我回家的啊?”
陈灯这下顾不上去想范南亭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脑子就跟乱了线的中国结,丧失了思考能力,完全遵循本能行动,“我是说过长大了要养猫,可这都是我上高中那会说过的话了,你为什么会知道?”
直至此时,范南亭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漏洞,然而为时已晚,范南亭就算想找补,陈灯也不会给他机会了。
更何况范南亭就没想要解释。
“我还知道很多其它的事。你要听吗?”范南亭丝毫不畏惧,直视陈灯道,“我知道你初中放学后会去南亭公园,知道你不喜欢回家,知道你喜欢吃辣,但却讨厌甜口。”
陈灯眼睛圆瞪,不敢置信地看着范南亭,被盯着的范南亭却无视了陈灯的打量,继续道,“你中考那天晋北市下了很大的雨,下公交后你被迫去南亭公园躲雨,想着等雨小一点了再走,结果一直等到天黑雨都没变小。”
“高一运动会,学校强制要求每个项目每个班都必须有人参加,体委看你长的高,自作主张替你报名了长跑。”范南亭缓慢道,“后面你拿了第三名,不过你却一点都不开心,因为你很讨厌别人强制你做事。”
范南亭顿了几秒,才又道,“就像你一点都不喜欢理科,可家里长辈希望你学这个,毕竟毕业后好找工作,所以高二分科你犹豫了很久,还是选了理科。”
“其实你想学语言,梦想是成为一名翻译家,但阴差阳错下你走了别的道路。”范南亭往前一步逼近陈灯,和他对视,“你唱歌很好听,却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唱,好比你其实特别温柔,却故意让别人觉得你不好接近。”
如果说一开始的陈灯还能游刃有余的和范南亭对线,那在范南亭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并且句句是他亲身经历后,陈灯就再也冷静不了了。
他开始冒冷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被看透的难堪让陈灯紧抿着唇,褪去了平时温和的外衣,神情变冷不说,看范南亭的眼神都变得有攻击性。
陈灯记忆力好,哪怕是很多年前的事他也记得,且他又不是一个喜欢倾诉的人,所以他可以很肯定地说,像范南亭提到的这些,他不可能跟别人说过。
绝对不存在这个可能。
陈灯活的很奇怪,大学前的同学提起他总会用冷漠来形容他,就好像世界上没有他在乎的物事似的,而上大学后的同学提起他,便会说他待人很好。
这些评价或许算不得完全正确,但和陈灯本人的性格很贴。就像高一运动会其实他很不爽体委擅自帮他报名,可知道这事后他却没有不服,反倒是乖乖跑了,那会儿班上还有很多人夸他,说他有班级荣誉感 感谢他为班级争光。
事实上陈灯一点都不开心,回去的路上始终臭着脸,直到快到家了才好。
而现在既然都被范南亭点破这么多,陈灯也维持不下去表面的平和,脸冷的像冰,紧盯着范南亭眼睛,没有感情地追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陈灯不喜欢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所以他越看范南亭越不舒服,试图逼问出个原因来。
范南亭并不怕被追问,看陈灯表情大变样也没觉得害怕,十分冷静道,“是你告诉我的。”
“不可能。”陈灯毫不犹豫地否认了,“我确定我没告诉过你,而且我不可能跟你说这些。”
范南亭反驳,“但这些就是你跟我说的。”
陈灯不说话了,嘴唇却紧抿成一条线,昭示着此刻他的心情并不美好。
看他这样,范南亭不忍心再咄咄逼人下去,故意软下语气,暗示陈灯说,“如果换个身份呢?”
陈灯眉头紧皱,反问说,“你什么意思?”
“就……我不是我,”范南亭喉结滚动,吞咽口水,心跳的很快,这下确实紧张的,“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我,那是不是就有可能知道那些事呢?”
范南亭神情复杂,担忧中混着几丝肯定,陈灯琢磨不透其中原因,或者说他猜到了些可能,只是又不敢相信罢了。
范南亭看陈灯表情变了又变,却始终憋不出一句话来,终究是再也忍不住,抛弃早就做好的准备,不想要继续理智,想任性一次。
这条街的路况很复杂,没走多远就有一条小巷,而现在范南亭跟陈灯正处在巷子口。
范南亭没多想,拉住陈灯手腕就拽着他往巷子里走,这里边很黑,路灯坏了好几个,仅存的几个也不够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