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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滦阳揽月芳华境内。
“快!朝云,晚月。去取药来。”
沈绮甫一入门,就急急吩咐。两旁婢女领命散开,身后一帮随从,扶着一个重伤昏迷的少年,神色慌然进门。
沈冀书见家里人突然慌慌张张起来,颇是好奇,也跟着去凑热闹,趴在窗户边偷看沈绮救治的伤患到底是谁。
“你在那儿做什么?”
沈绮一声严厉的问话,让冀书瑟瑟进屋,小声解释道。
“娘,我,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闻言,沈绮神色稍缓,淡淡道:“用不着,出去练剑。”
“哦……”沈冀书正欲撇嘴离开,余光轻瞥榻上之人的面容,顿时惊讶止步,慌乱奔到沈绮跟前,急促抓住她的衣袖,着急解释道。
“娘,你,你怎么能救这个人啊!他现在可是上疆缉拿的逃犯,救了他,我们就惹祸上身了……”
沈绮神情一凝,诊脉的手一下迟疑。
朝云晚月有些惊讶,奇怪道:“可是少爷,这位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之前还来家里做过客的呀……”
面对这般质问,沈冀书心虚地垂了头,小声道:“以前是,现在……哪还敢认啊……”
越说越觉得羞愧,沈冀书颇觉自己不怎么厚道,说着说着就没声了。
沈绮怒火蹭的上来,狠狠推搡他一把,吼道:“被谁缉拿的逃犯?九垓山不是已经撤回通缉令了吗?你小子听风就是雨。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朋友有难,就弃之不顾,以后还能指望你对谁好?简直跟你那个废物爹一样,毫无担当!”
“我!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我只是怕家里因此受到连累,才不想救的。”
沈冀书委屈抹泪,怨怼望着榻上之人,生性软弱,处事也只能如此肤浅。
沈绮恨铁不成钢,心里骤感疲累,同他解释道:
“一个孩子能成什么气候?不过那些贪生怕死之徒的说辞。括苍山一脉,狼子野心早就昭然若揭,滥杀无辜,残暴不仁,想灭哪里灭哪里,有章法可言吗?需要细作给他引路吗?动你脑子想想,也知道这是谣言。你可知他现在受难,最绝望的就是朋友对他见死不救,倘若今日你与他情势逆转,你会希望他弃你于不顾吗?或者你觉得他会放弃你吗?”
一番话说得沈冀书内心动容不已,细思之后,想起祁终的义气,他落泪摇头:“……不希望,他也不会。”
沈绮见他听进去了,收敛了怒色:“下去吧。”
……
祁终醒来之后,震惊自己居然还没有丧命荒郊,颇感幸运。这些天遭到上疆那些极端门派的追杀,走哪哪都不安稳。偏偏他又不能妄动杀念,不然一旦让恶念神识脱离残余封印,杀欲将再无歇止。他不能让自己变成这般恶人,只得躲躲逃逃,一路奔找,竟负伤来到了滦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逃来这个方向,或许是想起当年,那个人在青松之下,对他的允诺,捡一捡,还能当真吧。
晃神间,一妇人推门而入,神色虽严,可双眸和善,叫人颇感心安。
祁终认出来人,连忙倾腰,深深一揖:“沈夫人。”
“你,这是要走?”沈绮打量了一下他的举止,关切问道。
祁终点点头:“嗯。”
沈绮友善笑道:“你伤势未愈,又能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流亡之人,漂泊是常态,待在此处,只会给夫人你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绮有些愕然,端详一番少年隽秀的侧颜,目光倔强而坚定,落入如此狼狈险境,还能替他人着想,自己儿子倒也没白交这个朋友。
“既然你意志坚决,我也不强留你。这身干净衣物以及遮容的斗笠都送给你,出了滦阳境内,记得不要让人认出你的身份,有些人不辨是非,我怕他们会为难你。”
“多谢夫人好心。”祁终感动接过包袱,垂首致谢。
沈绮又道:“流浪也不是长久的安生之计,你或许可往九垓山一行,向仙尊道明你现在的情况,他定能为你做主。”
“夫人你信我吗?”祁终试探一问。
沈绮轻笑:“若不信你,又何必救你呢?就好比九垓山下了令,又撤回一样,他们定然也反思过自己的武断,所以改变了做法。”
祁终双眸一沉,苦笑道:“可他们也没澄清,不是吗?”
“傻孩子,澄清才是多余的。一个人没有做过的事,何必要费力去否认呢?信你的人,永远都会信你。”
“可我现在被人追杀,都是因为一些人的误解。”
沈绮沉吟片刻,又道:“那你更应该往九垓山去,仙尊明辨是非,自会护你。”
“可我……不忍见他。”目光哀戚,祁终无力一叹。
沈绮颇觉奇怪,轻轻重复:“不忍?”
“……夫人,告辞了。”
不再多说,祁终平复好情绪,拱手一揖,匆匆离去。
第110章 蒙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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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揽月芳华后,祁终一路漫无目的地奔走,内心茫茫无依。蓦然想起沈绮的叮嘱,他心思一晃,思忖是否真的该一行九垓山,问清缘由。
或许沐耘还没有放弃他,只是心有难处,才会下那道通缉令,自己或许误会了。这么一想,他顿住脚步,随后一转,往反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