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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把水递给他,马文齐吃饱喝足了,倚在车厢上,忿忿道:“臭……臭女人……”男人差点笑出声来。
“天黑了还赶路,你很急吗?”马文齐掀了掀窗帘,外面是一片树林,成行的树嗖嗖的往后蹿。男人点了点头:“倒是苦了你了。”马文齐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男人笑出声来:“你可真有意思。”马文齐挠了挠头:“哎,我又说错了?”男人笑道:“没有没有,你说得对,很对。”
“你去了苍梧准备做什么?”
“不知道,先买个宅子吧,然后种田?”马文齐看了看自己的手:“我不会啊……”马文齐绞尽脑汁的时候,男人提醒他:“那你会做些什么?”
“喝酒!”马文齐眼睛一亮:“我千杯不醉。”男人好像不行,敷衍的笑了笑:“好,好,千杯不醉。”马文齐见他不信,一下子来了兴致:“我同你讲,是真的,你不信的话,到了豫章,我请你喝酒。让你看看我,真的是千杯不醉。”
男人见他当了真,无奈的笑道:“我不会喝酒。”马文齐耷拉着脑袋:“其实我也不怎么爱喝酒,一点都不好喝……”男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千杯不醉怎么不爱喝酒?”
“从前有席面我就得喝酒,其实我一点也不爱喝酒的,太辣了。”马文齐咬了咬嘴唇:“我不晓得我还会什么了。”
“你去做沽酒郎呢?也算是一门手艺。”
“不成的,我只会喝酒,哪里会卖酒。”马文齐托着脑袋:“要不,我去粮米铺子卖米?我先前在粮米铺子里卖过米。”
男人点了点头:“也成。”
马文齐靠在车厢上,心里愁绪万千,耳边响起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极为入眠,他居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男人无奈的看着他,这么一个小郎君,出了门子,身边若是没个人,定是会被骗惨了。
男人靠在车厢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间听得一阵阵呜咽,睁眼一看,马文齐已是泪流满面。
陆君泽以为他醒了,轻声安慰道:“莫要哭了,大晚上的,容易招来狼。”马文齐眼睛都没睁,嘴里抽抽搭搭的,也不晓得说了什么,陆君泽这才晓得,他这是梦魇了。
陆君泽无奈的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轻轻在他身上拍了拍。马文齐动弹了一下,而后变得甚是安静。
陆君泽收回手,谁知马车一个晃荡,马文齐跌坐下去,脑袋刚好耷拉在陆君泽腿上。许是真的累,饶是这样,马文齐依旧睡得香喷喷的。
陆君泽不喜别人碰他的腿,可这会儿,竟然想着,他若是愿意趴在上面,便趴着吧。陆君泽歪了歪头,仔细看了看马文齐的样貌,脸蛋软乎乎的,有一点胖,圆圆的,看起来很好捏。
眉毛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来修剪过的,密而不浓,说不上来的舒坦。眼睛紧闭,眼睫毛倒是纤长浓密,鼻子虽不说高挺,却也是秀气有余。嘴唇饱满有光泽,倒是让他想起一个叫做口若含丹的词。
陆君泽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郎君还小呢,一看就是稚气未脱,虽是二十岁了,眉目间还带着稚子才有的稚气与天真,一看就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
陆君泽托着下巴,不由得猜测,到底是哪家,竟狠的下心抛下如此良人。
这边马文齐快马加鞭,到了渲城落脚,京城赵府却灯火通明。
夜幕降临,赵昃延处理了一堆事情,好不容易脱开身,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肩膀,抬脚就往独怜斋走,到了院里,他看屋里已经熄了灯,忍不住叹息一声。
赵昃延轻轻敲了敲门:“文齐,睡下了吗?”里面安静的可怕,赵昃延以为他还在赌气,推了推门,门居然开了。
赵昃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能给他留个门,看来这事儿还有回旋的余地。赵昃延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关了门,走到床头,伸手拉了个杌子坐下。
“文齐,你听我说,如今西显新帝登基,局势动荡不安,官家受相国牵制,如今朝中大半屈服于相国,另一半听从于尚书令,官家虽是一国之主,但也是表面风光,手里实权不多。”
赵昃延听帐子里没有一丝动静,又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相国便要动手了,京城动荡不安,你回了会稽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放开手脚干。”
帐子里还是没有动静,安静的可怕,就好像没有人一样。赵昃延心里咯噔一下,掀开帐子,往下一摸,空无一人。
赵昃延点了油灯,果然,屋里空无一人。赵昃延打开衣橱,发现衣橱里有一个包裹,里面都是马文齐常穿的衣裳。赵昃延一下子慌了神,急忙冲出去,叫道:“振北,小郎君呢?”
“府君莫急,这便让人去寻。”
“快去!给我找,一定要把小郎君找出来。”赵昃延浑身一软,马文齐胆子那么小,居然跑了。打死他,他也不敢相信,马文齐居然跑了!
“府君,今儿个晌午,有个侍卫在门口值岗,说是马郎君出门买东西去了,他们说现在,还没见马郎君回来……”
赵昃延脸色阴沉:“备马,去驿站酒楼搜。”
城门已经关了,赵昃延只能在城中搜索一番,寻了一夜也没见到人影,赵昃延守在城门口,等着城门一开,就冲出去寻人。
“府君,您先去歇着吧,马郎君跑不出多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