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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密集明亮,落入狭小黑暗的飞行器内的光芒被磨砂玻璃模糊成极淡的光晕。
他伸手想要开灯,灯光亮起的瞬间,又被海因里希抬手关闭,一闪而过的光线中,林绪看见海因里希把冷薄的下唇咬得流血,额头上青筋暴起,因忍耐而极其痛苦。
不开灯就不开灯吧。
林绪的手停在缠住自己腰的龙尾上,侧过头面向海因里希:“好了,停稳了。”
微妙的暗示让舱内的温度急剧升高, 香根草气息越来越浓, 几乎要将人腻毙, 林绪不得不张开嘴,口鼻一起呼吸, 又摸索着调大了飞行器的通风系统。
夜里微凉的风把湖水和绿树的气味一起送进来, 冲淡了香根草和蜂蜜的混合气息,一瞬间把海因里希惊醒, 他往座椅角落的方向靠了靠, 试图远离甜香的来源。
“我没事, 不用……”
火焰在烧灼自制力的围墙, 海因里希心中剩余的半点清明在告诉他的理智, 他不能这么强迫林绪, 这简直就像强盗和野兽。
他刚才是不是还咬破林绪的手了?
“没事?”林绪逆着生长方向把银白鳞片拨得立起, 随后又松开手指,鳞片啪地一声收回去,肌肉猛缩了一下,“你确定?”
说没事,尾巴却还死死缠着他呢。
海因里希抿唇,沉默着亲自用手把不听话的尾巴从林绪的腰上扒拉下来,龙尾格外躁动,他不得不把尾巴折成一团抱在怀里,控制住它。
然而药效根本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反而变本加厉地攻略防线,泄露出疯狂的本能潜意识的龙尾奋力地和海因里希对抗。
更糟的是,林绪趴跪在驾驶座上,越过操纵杆凑上来,甜蜜的香气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时深时浅。
“你到底在想什么?”林绪把冰冷的脸颊贴在海因里希发热的手背上,敏锐的听觉几乎能够听见血管中血液鼓动流淌的声响。
林绪不会允许海因里希把他的兴致勾起来以后又自己跑掉!
海因里希的手颤了颤,痛苦地想要抽开手,却被林绪一把拉住。
“你不能对别人做得事,难道还不能对我做吗?”
海因里希呼吸粗重。
“而且,难道你还能有比以前更过分的招式?”
话音刚落,一只有力的手掌落在林绪的肩头,把他整个人掰到另一个方向,对上驾驶座一侧的玻璃舷窗。
“唔!”瞬间的天旋地转让林绪的视野和意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飞行器系统的机械音。
“单向玻璃模式已关闭。”
“海因——”
海因里希捏住林绪的后颈,把这个只会捣蛋勾人的人鱼按在窗玻璃上,龙尾钳制住他的双膝,使他无法发力逃脱。
一只长尾山雀被不远处铁方块忽然的震动吓了一跳,从一根树枝蹦到另一根树枝上,它捉了捉自己的羽毛,豆豆大的眼睛忽然发现铁方块的朦胧的玻璃变得透明了。
它看见一双灰色的像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水雾让灰色宝石更加晶莹。
长尾山雀忍不住扇动翅膀飞过去,但玻璃很快就被人类呼出的热气罩上一层白雾,长尾山雀嘟嘟啄了啄玻璃,一只手掌忽然贴上玻璃窗,映出掌心的苍白纹路,颤抖着向下滑去,抹开水汽。
小山雀被吓了一跳,扑棱着翅膀远离这个会颤抖的大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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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恩底弥翁星时,驾驶座上的人换成了海因里希。
林绪头靠玻璃窗坐着,觉得大脑还在眩晕发麻,喉咙也哑了,海因里希把水渍弄得到处都是,冷却以后湿淋淋地贴住,让林绪根本不想挪动。
只能庆幸海因里希在通过太空电梯时,开启了玻璃的单向可视功能,没像在树林边时一样发疯。
不过从车窗缝隙泄露出的Alpha信息素还是让太空电梯的值守人员表情微妙。
卡卡拉莫平原正处于日光微弱的清晨,透过笼盖四野的浓雾雾气,另有一辆飞行器停在林绪家门前。
“你认识吗?”海因里希问。
林绪撑起来看了一眼车牌号,“是陈靖山。”
他发消息给陈靖山询问情况,得知对方是来送古地球遗存文物,林绪让陈靖山稍等,他马上就来。
飞行器降落后,林绪在纠缠在一起的衣裤里寻找自己的衣物,最后只有衬衫勉强能穿。
“下次不要撕裤子了。”林绪嘱咐海因里希,话语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仿佛一句很普通的家常话。
海因里希的话却堵在喉咙里半天,才勉强镇定的吐出:“嗯,好。我抱你进去?”
每次林绪的腿都会发抖。
海因里希又把自己宽大而长的军装外套披在林绪肩上,“能遮住。”
林绪想了想,点头同意,让海因里希抱自己回去,换一身衣服再来见陈靖山,他把头埋在海因里希肩上,让军装外套把他整个人遮住。
不过刚才实在太疯,黑色军装的边缘还留着一大片湿哒哒的白痕。
陈靖山坐在自己的飞行器里,看着海因里希快步把林绪抱回屋里,沉默了一会,又摇摇头叹气。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会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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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绪快速打理干净自己,换上一身宽松的衣服,请陈靖山进屋。
海因里希不在一楼。
小黑和小白在林绪腿边来回绕圈,嘤嘤嘤地叫着,蓝松鼠一家还是不敢靠近两只兔兔猫,但又想离每天投喂它们的饲主近一点,全部挤在沙发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