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蓠将叶泽送到门外，亲眼看他和木洪汇合，然后才回来。
    进了屋，就开始写今天的观察笔记。
    苏文懋在院子里洗了手，也跟着进屋。
    拿出自己的小本本，慢慢地，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叶蓠瞧了一眼，发现苏文懋今天写的字是漠。
    漠字的笔划比以前所写笔划都要多，叶蓠不禁抬头看向苏文懋。
    苏文懋敛着眉眼，长长的睫毛随着视线轻轻抖动着。
    手指捏着铅笔，捏得很用力。
    一笔一划写得也很认真。
    叶蓠无声地叹息一声，低头写自己的观察笔记。
    冬天的时候，哈桑回来了一趟，给千年渡送了信和包裹，就又急匆匆的走了。
    现在的哈桑，已经在邮局里挂上了号，算是编外邮递员。
    他和邮递员巴拉提现在负责阿拉尔附近的邮件收发工作，而且还兼着银行和供销社销售员的工作。
    甚至有时新华书店搞下乡，还要看他们的时间段。
    非常忙碌……
    今年的冬天，南疆没有下雪。
    直到57年的春天来临，也没下一片雪花。
    南疆的众人就知道，旱季多半就要来临了。
    开始疯狂的挖井。
    千年渡依旧不急不慌的。
    55年和56年，他们挖了好几口井，不仅有浇灌大口井，还有吃水的井。
    春季过完时，叶蓠和叶泽去小绿洲那里时，发现水位略有下降。
    “水位低了好多。”叶蓠拿出笔记本记录。
    叶泽看到叶蓠在记录，便也装模作样的拿出自己的小本本记录着。
    然后有些不解：“姐，我们记录这些做啥？”
    “水和植物的关系，就像是咱们人类和水的关系一样……咱们人类如果不喝水就会渴，植物也是一样。”叶蓠用着叶泽能听懂的语言教他。
    叶泽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抬起头，胡杨的枝条上泛着黄绿。
    大漠的阳光初升，金光万道。
    去年，在接到秦子农院士和陆长敖教授的信之后，叶蓠写了回信，并把自己长久以来做的笔记寄了过去。
    前些天，他们再次接到了回信。
    信里对他们这一年所做的笔记大加肯定。
    秦子农院士和陆长敖教授已经回了首都，正在整理去年一年在南疆做的考察。
    叶蓠和叶泽给他们寄过去的笔记，也算是补充了一部分观察笔记。
    叶广祥这里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共同发展？”叶广祥有些摸不着这人的路数。
    怎么一见面就说要和自己共同发展？
    叶广祥面前站着的人四十来岁的年纪。
    “你们千年渡这样搞，不行呀……”面前站着的人名叫牟骅。
    他这么一说，叶广祥更是摸不着头脑。
    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介绍信。
    牟骅是内地一家林场的，也是经理，是今年才到南疆工作。
    “请问牟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叶广祥拿不准这人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千年渡这样瞎搞，是不行滴！”牟骅站在叶广祥面前指着育苗林，“育苗要讲科学，你们这样一株挨着一株，很容易死知道不？”
    听他这么说，叶广祥想笑。
    育苗地本来就是靠着空间水才能这样大批量育苗。
    苗挨得紧不紧都无所谓的。
    这个牟骅，怎么一上来就挑毛病？
    难道是有人看到千年渡林场搞得好，想来摘桃子？
    可是，千年渡的桃子谁也摘不走。
    只要停了空间水，等到育苗地里的空间水的养份吸收干净之后。
    再也不会育出苗了。
    “所以，我是来帮你们的。”牟骅先是贬低了一番，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你把育苗地交给我，由我来经营。以后的利润，我六你们四。”
    听到他这样说，叶广祥的眼睛眯了起来。
    有些想笑……
    第155章 我们也要育苗
    听完这个牟骅的话，叶广祥很想笑。
    但他忍着了。
    这个育苗地是建立在叶蓠拥有空间水的基础上，并不是这块地有多肥。
    牟骅怕是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就敢说把育苗地交给他的话。
    估计是眼馋千年渡赚的钱。
    现在一株树苗卖一分钱，成活率百分之九十。
    去年一年卖树苗卖肉苁蓉赚得挺多，春天卖了五十多块，秋天的时候卖了将近六百块钱，再加上卖树苗的钱，林林总总的也达到了将近一千块。
    将近一千，说起来挺多，但这是农业社的社产，要平分给社员的。
    平分后，一家连四十块钱都不到。
    牟骅难道以为这些钱可以一个人独吞吗？
    傻子才会在这个年头赚钱，嫌死得不够快吗？
    叶广祥卖树苗，一是为了治理沙漠，二是为了推广寄生肉苁蓉。
    大家都寄生肉苁蓉，都卖肉苁蓉。
    上面慢慢地习以为常，就不会把这件事情当成一回事。
    否则，千年渡一家独卖肉苁蓉，那就太招人眼了。
    等过了61年，会天翻地覆。
    他才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是非。
    “我们的育苗地是千年渡所有，不卖！也不允许个人经营。”叶广祥干脆利落的拒绝了牟骅。
    牟骅不信邪，还想再劝。
    但是叶广祥已经不想再和他说话，转身走了。
    牟骅在千年渡又呆了几天，发现实在劝不动，恨恨地走了。
    但他不信邪。
    “千年渡卖树苗寄生肉苁蓉，这个技术现在好几个村子都会，我何必一棵树吊死？只要找到会这个技术的村子不就行了吗？”牟骅觉得自己太傻了。
    干嘛非得找叶广祥呢？
    于是，他转辗于几个村落之间。
    甚至还去了亚力昆大爷的果勒村，想让亚力昆大爷转让育苗技术和寄生肉苁蓉的技术。
    被亚力昆大爷严厉拒绝：“我们今年托千年渡的福扎了草方格，种了梭梭，今年村里的小河没再拐弯。”
    “我们是不可能背着千年渡把这个技术教给别人的，你还是去找叶广祥吧！”
    牟骅怒了：“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人。”
    他连转了七八个村落，足足一个月时间。
    还真让他找着了一个愿意和他合作的村子。
    沙漠里的村落大多是以周边的环境命名。
    这个村子里的人善于种花，所以村子就叫琪曼。
    琪曼村的支书是一个头发和胡子都白了的大爷，说话做事慢吞吞的。
    “育苗啊？也不是不可能。”白胡子大爷慢吞吞地吐了一口烟圈。
    能这样说话，那就是行。
    牟骅想了一想：“只要育苗成功，我六，你四。”
    白胡子大爷搭眼瞅了瞅牟骅：“外乡人，你还是回吧。”
    世上岂有这样的事？你张嘴说一说，我们干活，你竟然想拿六？
    可能吗？
    “但是，我要管着销路啊。”牟骅想了一想：“最低就是五五了。我在附近几个村子都有熟人，甚至能卖到阿克苏以外的地区。你想想，这是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