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按亩产上交统购粮吗？”一个社员轻声问。
    “往年不都是这么交的吗？”另一个社员相信叶广祥，将往年的事情说了出来，“咱们以前还在夏特村的时候，就是按亩产上交的。”
    其他的社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不说话了。
    大家手里的动作都放慢了。
    盼着这个记者赶紧走。
    记者不懂农事，看不出亩产。
    他们却是能看出来的。
    今年千年渡每亩的产量，绝对不会低于一百五十公斤。
    相当于比别的地方要高出一半的产量。
    但是，大家想到去年欠团场的麦种，和欠团场一年的粮食……
    还了欠17团场的债之后，真不剩什么了。
    就有社员大声的说话：“哪怕就是全交上去，也不够还17团场的债啊。”
    “对啊，不够还。”
    “今年可吃什么呀？粮食不够吃的。”又有社员大声长叹起来。
    “对啊，吃什么呀？粮食真不够吃。”
    “只怕我们今年还要向17团场借粮呢。”
    “对啊，肯定要借粮的。”
    一时间长叹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第150章 第一次交公粮
    自从收割之后，记者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以前对他知无不言的社员们，突然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不管他问什么，都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而且，还有维族大娘摔锅砸碗的……
    “我到底是哪里惹着这些人了？”记者觉得莫名其妙的。
    又呆了两天，见到叶广祥不统计亩产，反而把所有的麦子都堆到一起脱粒，记者有些急了。
    “你们怎么不统计亩产？”
    叶广祥很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们统计个总产量就可以了。”
    记者又问：“多久可以统计好？我急着去果勒村采访。”
    叶广祥思忖了一下：“还得几天吧，我们就一个脱粒机，挺慢的。”
    沙漠里最少的就是石头和高大的树木，如果是在平原或者山区，还可以挖点石头做石碾子，砍棵大树做压场工具。
    这里能使用的，就只有脱粒机。
    眼见千年渡确实只有一个脱粒机，记者知道叶广祥没有说谎。
    想了一想：“我先去果勒村采访，你们统计出来亩产告诉我。”
    叶广祥笑着把记者送出村。
    然后转头就催促社员们加快脱粒。
    等到记者从果勒村采访回来的时候，发现叶广祥不在。
    一问之下才知道，叶广祥竟然领着苏向晨和廖漱雪去交统购粮去了。
    “不是说等我回来再统计的吗？”记者有些懵。
    “我们急着还17团场的债啊。”社员们异口同声的回复。
    这时代，农民们要交的不仅有公粮，还有统购粮。
    八二年以后，统购粮消失，又有了三提五统。
    自古皇粮国税不可少，交公粮是天经地义的。
    公粮是按是土地以及人口数量等因素确定的，是硬性任务，无论收成好坏，都得如数上缴。
    所以大家口口声声的只提统购粮，就是因为交公粮是不需要讨论的事情。
    统购粮，是农民在交农业税（公粮）以后，留下足够一年的口粮和麦种之后，国家按当年粮价从农民手里购买的粮食。
    如果农民没粮食吃，就可以通过粮站或者粮所以当年的粮价价格购买粮食，这叫统销粮或者反销粮。
    统购粮的多少，是根据每一个地区的粮食收成情况（相当于亩产量）来决定的。
    交的越多，越爱国……所以也叫爱国粮。
    “上面的事情咱们也不懂，也搞不清楚。咱们的亩产是多少就报多少，咱不能害别人，也不能被别人害了。”
    社员们都是这个心理。
    屁股坐在哪个位置，想得就是哪个位置的事情。
    记者只想着荣誉，却没想到亩产报高之后带来的后果。
    社员们想的就很简单了：别饿着！有粮食吃就可以。
    所以，大家对于叶广祥的行为很支持。
    到了17团场，叶广祥没先去交公粮，而是去找张牧。
    张牧去验了麦子，脸上全是笑容：“这麦子真不错，颗粒饱满，都是上等的麦子。”
    又夸叶广祥：“还是你会种地。”
    “我们已经留下足够的麦种和口粮了，你要不要换？”叶广祥给张牧递了支烟，“你们今年支援给我们的口粮和麦种，我们先欠着，等明年开荒多了，再还给你。”
    “没事，先欠着。”张牧摆了摆手，不接烟，“媳妇怀孕了，我戒了。”又说起麦子，“你这麦子比我们的好，我们全部换了。”
    张牧按当初协议的事情，用17团场的麦子把叶广祥送来的麦子全部给换了。
    叶广祥松了口气。
    17团场用这些麦子当麦种挺好，明年小麦产量会高。
    交上去，都打成面粉了。
    太可惜……
    去粮所交粮还挺顺利。
    粮所的职工看到叶广祥送来的麦子颗粒饱满，很快就帮他们完成交粮。
    刚交完公粮，有职工走过来，一脸的严肃：“你们怎么没交爱国粮？”
    叶广祥陪着笑脸，拿出自己村子的开荒册：“我们今年只开垦了这么多荒地，留下口粮和麦种之后，还欠着17团场一年的口粮。”
    “等明年多开垦些荒地，把17团场的债还了，再交爱国粮……”
    职工这才想起来叶广祥是谁，拍了拍脑门：“想起来了，你们是千年渡……对了，今年才开的荒。”
    “是啊，才开的荒。明年再多开些地，自然打得粮食就多了。”叶广祥递过去一盒烟。
    职工接过烟，不再说什么，笑着回去了。
    知道叶蓠那边丰收，小落问叶蓠：“你们这边留的麦种够吗？”
    小落知道叶蓠这边又开垦了不少荒地。
    叶蓠回答：“留得足够。”
    小落就放心了，又教叶蓠：“你们最近说话要小心些，多做事少说话。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能碰触的。”
    叶蓠知道小落说的是什么事：“我们已经很小心了！社员们也挺好，和我们一条心。”
    “这样就好。”小落交易过来十公升空间水。
    “怎么突然给我空间水？”叶蓠有些奇怪。
    小落：“庆祝你们大丰收嘛。”
    叶蓠就笑弯了眼，连声道谢：“谢谢小落。”
    小落：幼崽真可爱。
    “收完了麦子，你们是不是要开始挖肉苁蓉了？”
    叶蓠嗯了一声：“大家早就等着去挖肉苁蓉了，摩拳擦掌的。”
    叶广祥回来之后，就组织大家去挖肉苁蓉。
    社员们一个个欢天喜地的拿着坎土曼和各种工具，去梭梭林里挖肉苁蓉。
    几个曾经挖过肉苁蓉的老人充当了监工的角色。
    他们不时转转，发现有人动作不对就一巴掌上去：“仔细点挖，要是挖断了，肉苁蓉就卖不上价格了。”
    或者骂：“你要死啊！把你卖了都抵不上肉苁蓉。”
    社员们挨了骂也不生气，嘻嘻哈哈地继续挖。
    挖出来之后统一交给苏向晨。
    苏向晨懂药性，也会晒药，由他处理的肉苁蓉更能卖上好价格。
    一连挖了四五天，叶广祥怕把这一片挖断根，就不许再挖了。
    然后开始补种肉苁蓉。
    肉苁蓉一年能挖两季，一次四月，一次十月。
    所以也叫春大芸和秋大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