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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弄了,仔细伤着眼睛。”刘老汉坐在炕头,嘴里还吧嗒着烟袋。
“还差几针,缝完就睡了。”
“你跟那孩子说了灵芝的事?”
“嗯,说了。”
刘老汉叹了口气:“如今他年纪小不懂事,就怕以后岁数大了又反悔,到时候就不是你我能管得了了。”
刘翠花咬断丝线,把针插回线圈上,抖了抖衣服:“那能怎么办?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不是。将来他若是反悔……就和离,总不能逼成仇人。”
“况且眼下也不着急,俩孩子都还小,总得等几年,万一以后有其他的造化也说不定。”
吹了灯老两口躺在炕上一肚子心事。
“你打算让这孩子干点啥?他身体不好,估计学不了这杀猪的手艺。”杀猪要有蛮力,还得有胆识,徐大郎那细胳膊细腿的,恐怕连刀都拿不稳。
自己家的幺儿倒是个好材料,奈何名义上还是未出阁的姑娘,现在出去杀猪对名声不好。不过将来若是跟徐大郎成了亲,就没这些顾虑了。
刘翠花翻过身枕着胳膊说:“你说让他去念学如何?以前在刘家屯的时候,这孩子跟着王夫子念过书,有底子学起来也容易。”
“你就不怕他念书念好了,翅膀硬了,飞出去?”
刘翠花闻声一笑:“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你当这书是好念的?咱们镇上一年才考出几个童生,要是考上举人老爷,非得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才有这个运气。我想着让他识几个字,将来去酒楼里当账房先生也是好的,听说一个月能赚几百文钱呢。”
刘老汉磕了磕烟袋盖好被:“我不管,都依你,快睡觉吧,明日起不来了。”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刘家夫妻俩就起来了,他们要去镇上养猪户家里收毛猪。
收猪也有不少讲究,这个时代的猪都是训化后的野猪种,最大也就养到百八十斤,毛猪的价格是十文钱一斤,折算下来一头猪要七八百文。
猪要挑肥的,臀肉厚实的,养猪户跟刘翠花是老熟人了,拉出来的猪个个肥肥胖胖,夫妻俩直接挑了个头最大的,称了斤数,花了八百五十文。
肥猪绑了绳子装上牛车,夫妻俩往回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就到了家。
接下来就是杀猪,两人都是熟手,不到一个时辰就清理完了。
这一头毛猪,除去猪头、猪皮、猪血和猪内脏,大概能出六十斤猪肉,一斤肉能卖二十文,合算下来就是一千二百文,里面还要刨去租赁铺子的费用,一头猪可以净赚二百文左右。
收拾完刘翠花还抽空给孩子们做了早饭。
徐渊是被猪叫声吵醒的,揉揉眼睛坐起来,见刘灵芝还没睡醒,轻手轻脚的穿上衣服下了炕。
“大郎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会?”
“睡醒就不困了,婶子我帮你烧火吧。”
刘翠花也没推脱:“行,你烧火我把菜切出来。”这孩子太懂事,自己家那个要有他一半听话,老两口也不用费这么大心了。
“大郎,我记得以前你在村子里念过学吧?”
“嗯,我娘活着的时候,送我去读过一段时间,后来娘死了,爹就不让我去了。”
提起徐才刘翠花就一肚子气:“你爹那是个没心肝的,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心疼,你以后也别念着他了。”
徐渊沉默的点点头。
“婶子想着让你继续念书,你觉得咋样?”
“啊?”徐渊拿着烧火棍愣住,不可思议的看着刘翠花。“可…可我…没有钱呀。”听说念书要花很多钱,以前在村里能念学是因为王夫子年纪大了,身边没有人照顾,勉强教两个字,赚点束脩生活。
“钱不用管,你只说愿不愿意。”刘翠花之前打听过,镇上有两家私塾,一家要二百文一个月,另一家便宜五十文,只可惜不收女娃,不然让幺儿去念两天学也是好的。
“我…我…还是算了,婶子给我找个活计吧,还能赚点钱补贴家用。”徐渊低着头把柴往里塞了塞。
刘翠花看出他是怕花钱,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刘灵芝醒来时爹娘都拉着猪肉出摊了,从炕上爬起来就往屋跑,看见坐在门口的徐渊才松了口气。
“灵芝哥,睡醒啦?”徐渊听见声音扭过头。
“你起来怎么不叫我。”刘灵芝伸了个懒腰,先去旁边的茅房里撒了一泡。“爹娘都走了?”
“嗯,叔婶出摊了,锅里给你留了饭菜。”徐渊起身去掀锅盖,把温热的米粥和馒头拿出来,还有一盘用猪油蒸的咸萝卜干。
刘灵芝借着井边的凉水洗了把脸,冻的哆哆嗦嗦跑进来:“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原本他想等着刘灵芝一起吃,结果刘翠花不让他等。
“吃饱没?再陪我吃点。”刘灵芝搬了两个小凳子,坐在锅台旁边吃起来。
徐渊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饱啦,吃了两块馍呢。”白面掺着玉米面做的馒头又香又甜,在刘家屯的时候,哪吃过这么好吃的馍。
等刘灵芝吃饱饭,徐渊又麻利的端下去收拾。看的刘灵芝有些不好意思:“你放这吧,等我娘回来再收拾。”
“婶子出去忙一天,晚上回来很累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帮着干点活她能轻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