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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雨皱眉:“母亲断不是那样的人。”
她虽然不是原身,但从穿过来就继承了原身的记忆。
那些年少时光中,淳淳教导“安雨”要善良、要勤勉,不时还会说起自己年少时记忆的母亲,绝对不可能是那些街坊邻居口中“忘本”的人。
“我当然知道。”阮掌柜的拳头握了握:“我自小同姐姐一起长大,当然知道姐姐性情如何,母亲和父亲也是,总是那些人再如何说,我们一家人都不相信,每年一如既往地朝京中寄信,想着即便姐姐不方便传家书回来,我们也要让她知道我们过的很好。姐姐能在京城过上好日子,我们也就放心了。谁想到……”
安雨:“……”
她有疑问想要问出口,可看到阮掌柜情绪如此,还是选择耐心将对方的话听完。
阮掌柜垂下的头抬起来,眼眶微微湿润:“谁想到多年未曾收到只言片语,再次收到时,母亲和父亲十分惊喜,叫上我一起看京城的来信。看到那信封上署名并不是姐姐,而是左相府时,父亲便已经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展开信件只有寥寥数字,上面写的却是姐姐的死讯!”
……
多年未曾得到阮诗雨的消息,阮家上下都以为小姐在京城过的不错,谁想到卜一收到家书,却是人已香消玉殒的讣告。
“母亲听闻一病不起,父亲也急火攻心,悲怮不止……这么多年了,二老才将将从当年的悲痛中缓过来。”
阮掌柜默默用手擦了一下眼角,对安雨道:“小安,你如今成长的这样……好,跟我回阮家见见你祖父祖母,他们定然十分高兴。”
安雨道:“此事……我自然是乐意的,只是我有一件事情没搞明白。”
阮掌柜:“什么事?”
“母亲从未停止往家中寄家书,我出生没几年,母亲便重病在床,那时左相……待她不好,她甚至花了几天时间写了一封想要和离的家书往家中寄,但……并未受到任何回信。”
阮掌柜震惊:“什么?”
“那时,那封信已经是母亲唯一的希望了。”安雨字字沉痛。
原身的记忆都很沉重,那一段时光尤其。
小时候的安雨担心母亲,时时陪在病榻旁,原主记忆深刻的记得,母亲曾笑着问过她一个问题,说,她和父亲和离好不好?
温婉的母亲笑着,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
那时候的安雨还是个小孩子,不明白其中缘由,只知道母亲伤心。母亲问她问题,她便用软软糯糯的声音答:“好,母亲说什么都好,只要母亲能快快好起来。”
阮诗雨得到答案,笑着拍了拍小小的安雨,就着床边的烛火又讲了很多她小时候的故事。
那些故事听起来能感受到母亲儿时的快乐,还有对那个家的思念。
穿过来的安雨想起那段回忆,作为旁观者尚觉得字字锥心。
……
“你说……姐姐往家里寄过想要和离的信?”
安雨点点头:“这也是我介怀之处……如果真像阮掌柜说的那般,祖父祖母……那样挂念母亲,又怎么会只字未回?”
阮掌柜急的站起身来:“可我们从未收到过!”
安雨想了想:“或许是您不知道?”
并不是她心存恶意来揣测阮家的人,当时阮诗雨在相府受尽苛责,人也危在旦夕,生出和离的想法不奇怪,在情理之中。
但这是一个封建的吃人社会,尤其是女人。
提出和离本来就有些离经叛道,更何况和离的对象还是当今左相。
如果阮家选择明哲保身,安雨在某种程度上也理解。
——只是会为阮诗雨鸣不平罢了。
“没有!这当真没有!”阮掌柜见安雨这个态度,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上前一把拉住安雨的手道:“父亲和母亲不是那样的人,我打小生在阮家,最清楚不过了。”
“嗯……”
“姐姐去世后,父亲母亲身体不好,还特地要我去一趟京城,妥善……送走姐姐,母亲还说,姐姐住在他乡这么多年,走的时候有亲人在,能……开心些。”阮掌柜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哽咽:“我陪着姐姐走完最后一程,守灵守了整整七天,小安,那时候我还见过你。”
……
“那时你小小的,跟着我跪了两天便发起了高烧,被送回了相府。我离开京城的时候请求带着姐姐的棺椁,但是被相府拒绝了,说想要见你一面,相府也不让,我没有办法,只得离开京城上了玉河的船,东下回家。”
安雨:“……”她对这段记忆的确是没印象。
不过原主确实在母亲的棺椁前跪了两天。
“我们一直都以为姐姐和你在相府过得很好,姐姐重病去世,也应当是因为身子骨不好,染上重疫,谁想到……那左相竟然如此对你们?”阮掌柜悲愤道。
结合安雨刚才所言,还有安雨和晏清绪初到盘棱州时的狼狈,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