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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样是一声不吭,夹在两人中间的叶敬平黑着脸,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夫妻俩生的儿子坐在泥地里,被高向红的嗓门吓哭了,嚎啕大哭起来,可愣是没一个人管他。
冯宝英见劝不动这一家子,便从人群里退出来。
不过她也没真想劝,就是看个热闹。
此刻嘴角还挂着笑,脸上是一副八卦欲被满足的神情。
身边跟着几个各自往家里走的婆娘。
“胡秀芳平时看着挺老实勤快,怎么这会儿铁了心要走?可怜那娃娃,才三岁,要真没了娘可咋整?”
冯宝英嗤笑一声:“人家是城里来的,哪看得上我们这小山村!”
有人问:“那你们家陆夏音呢?”
终于问到点上了,冯宝英嘴角咧得老开,几乎咧到耳后根,“她才不走,孩子还那么小,她能走哪去?再说她现在当着公社老师,每个月有二十块钱工资,读什么大学?”
看不出来呀!听八卦的几个婆娘有些不相信。
叶家沟里的人谁不知道,那陆夏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下地干个活都能喘半天,一看就是在城里娇生惯养长大的。
要不是那年发大水,叶华施将人从水里捞出来,两人的衣裳都湿透了,几乎是身子贴着身子,冯宝英能同意让人进门?
同意归同意,冯宝英没少在她们面前诉苦,说什么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便宜了别人,有了媳妇忘了娘,可看到人家拿出来的嫁妆就不说话了。
那陆夏音也真是大手笔,竟然买了一个缝纫机。
这下冯宝英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逢人就夸自己的儿媳妇有多么好。
可惜了,陆夏音竟然不走,叶华施没了两年,她还守着做什么?冯宝英还真是烧高香了!几个婆娘敷衍了几句,各自散开。
冯宝英刚好也到家了。她推开虚掩的木门,灶上烧了水,边上的柴火码得整整齐齐,跟前的院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屋里的菜也烧好了,飘出一阵菜香。
其他人还没回来,大门上了锁,只有侧边的新房半开着门。
冯宝英放下菜篮,悄悄走过去隔着窗户瞅了一眼。
陆夏音坐在缝纫机前,背对着她,好像在做衣服,而床上躺着三岁的孙女叶初,紧闭着眼睛睡熟了。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冯宝英眯了眯眼,从窗户跟前退了下来。
进屋里拿了两个热水壶,拿葫芦瓢往热水壶里装热水。
一壶给还没回来的小儿子儿媳用,一壶给丈夫和自己用。
装好了热水,又去灶房里看煮好的饭够不够,锅里是陆夏音做好的饭,萝卜丝拌了年前榨油剩下的油渣子,锅边上贴了掺玉米面的杂粮饼,底下的灶腔拌了灰,还有点温热。
冯宝英拿了勺子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她眯了眯眼,心情大好。
大约是五天前,陆夏音一觉醒来像变了个人,原本闷声不吭的人忽然一口一个娘的叫着,还早早地起床做早饭,家里的活都不用她搭手,前天她试探着提了一嘴高考的事情,倒把陆夏音吓得将刚发下来的布票粮票全部拿了出来,有什么好的都拿出来孝敬她,这几年攒下来的工资也全部交了上来。
跟胡秀芳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冯宝英彻底放了心,再也不担心这个儿媳会跑去参加高考。
冯宝英哼着山里的调子出了灶房,把刚摘回来的丝瓜拿出来清洗。
陆夏音听着屋外院子的水声,停止了脚上的动作,将两块红底白点棉布从针上取下来。她做的是一件秋衣,还没加袖子。
陆夏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着衣裳在熟睡的叶初身上比划。
小孩子身体长得快,陆夏音特意做大了一码。旁边放着个小篮子,放了这几天陆陆续续给叶初做的衣裳,有夏衣和冬衣。
等这件做完,女儿接下来两年要穿的衣裳基本上都攒够了。
床上的叶初好像做了噩梦,双手忽然挣扎起来,翩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粉白的小脸皱在一起,嘴里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什么话。
陆夏音赶忙放下手中的衣服,将叶初托起抱在怀里,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柔声安慰她。
真好,她这回终于能真切地抱到女儿了。
陆夏音闭上眼睛,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仿佛历历在目。
上辈子,她十七岁看清继母的真面目报名下乡。
十八岁落水被生产队队长叶华施所救,迫于无奈和他结了婚。
十九岁生下女儿叶初,那一年叶华施在修隧道的时候意外跌落悬崖因公殉职。
二十一岁想报名参加高考被冯宝英以女儿相威胁,逼迫她留下。
二十七岁劳累过度,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身边只有不到十岁的女儿陪着,哭着求她不要死。
死后灵魂被困在叶家十多年,眼睁睁看着女儿在她死后没人庇护,家里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了,最后还要为了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