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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也不是无能为力的少年。
许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顾伤口一把握住了许冬时的脚踝,他额头的血往下流,滴入眼睛里,眼球瞬间一片血色,偏执的神情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许冬时蹲下身,将对方缠在他脚踝上的手指用力地一根根地掰开,直到许玙再也抓不住他,抬步离开。
许玙对着他挺直的背影重重地喊了声,“哥......”
身后传来养父母按住许玙的动静,许玙被困住无法前行,而他充耳不闻,连脚步都不曾停顿,一步步坚决地走出了许家的大门。
屋外日光稀薄,许冬时抬头望着湛蓝的天,他像是久被困住的傀儡,这一刻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尽数散去,他终于嗅到了自由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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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冬时先去医院照看顾崇海,在医院吃过晚饭后又把顾天送回了顾家。
顾天一路上都有点无精打采,许冬时看着他那张蔫蔫的小脸,倍感怜惜。
许冬时试图让他高兴起来,主动询问道,“小天要送我的画呢,带我去看看好吗?”
提到油画,顾天才重打精神,把许冬时带进了房间。
顾天又一次很认真地跟许冬时介绍画里的内容,色彩鲜艳的油画让他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他放软声音夸道,“小天真厉害,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画。”
“哥哥,”顾天黑黢黢的眼瞳里藏着不安,“死是什么意思?”
许冬时一怔,猜测顾天应当是在医院里听到这类字眼,果然,下一秒顾天又茫然地问,“爸爸,会死吗?”
望着顾天懵懂的神情,许冬时无法残忍地将死真正的含义告诉对方,他指着油画里的顾崇海,慢慢说,“这是爸爸对吗?”
顾天用力地点点脑袋。
“小天,每个人都会死,死就是说再见,可能有一天你睡醒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你也需要跟爸爸告别,但小天不要害怕,爸爸其实是住进了小天画的画里,他会永远陪着小天,直到再见的那天。”
“哥哥也会死吗?”
许冬时颔首,“会。”
“那哥哥会住进画里吗?”
“会,”许冬时轻轻搂住了顾天的肩膀,几度哽咽,“哥哥会永远和小天在一起。”
“那我就不怕死啦,”顾天笑起来,依恋地抱住许冬时的腰,眼瞳亮晶晶地看着许冬时,“我、爸爸、哥哥,一起住进画里!”
许冬时心里软成一片,揉了揉顾天毛绒绒的脑袋。
他又陪着顾天聊了会天,临走前,顾天眼巴巴地看着他,他知道顾天在想什么,笑着捏了下对方的脸颊,轻柔道,“等爸爸出院那天,我就搬过来陪小天。”
顾天眼睛璀璨,小鸡啄米地点头。
许冬时的笑容越发温柔,“到时候小天给我表演小海豹拍肚皮好吗?”
顾天腼腆地说好,这才依依不舍地送许冬时出去。
这一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许冬时脑袋里像是填充了吸饱了水的棉花,一歇下来就有些头重脚轻。
他在车上跟周助通了个电话敲定明天的行程,深夜才回到他自己的住处。
许冬时还不能习惯去到哪儿都有人跟着的日子,放话让保镖回去,倒是对方很有职业道德修养,兢兢业业地守在他住的小区没有离开。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上了楼,脑袋里装载了太多事情,特别是想到明天要应当万崇那帮董事就说不出的心累。
许冬时转动钥匙,推开门——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来不及转身就被对方重重地扑得往前踉跄了两步。
门砰的一声关上,许冬时惊诧地挣脱对方的怀抱,倒退回头,见到了一张本不该在此时出现在此地的俊脸。
傅驰风尘仆仆,眉心有挥之不去的疲倦,眼里盛着沉甸甸的怒意。
许冬时压下一瞬的惊慌,挺直了背平静地和傅驰对视着。
傅驰是在楼下和许冬时撞上的,他亲眼见到许冬时从陌生的车子上下来,身边还配备了两个保镖。
尽管他很想立刻冲上去,但最终还是碍于身份不想跟保镖起冲突而没有上前,强行按耐住内心的躁动尾随着许冬时上楼。
门一打开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抱住了许冬时。
他以为会在许冬时脸上见到无措,再不济也是惊讶,但许冬时却出乎意料的冷静。
在二人独处时,许冬时从来没拿这样的神情对着他——许冬时是温顺的、柔软的、平和的,即使跟他发过脾气,也曾对他竖起软刺,但绝不可能如此冷漠,就仿佛他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不曾走入许冬时的世界。
傅驰坐了八个小时的飞机,在路上总共耗了十二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他一刻不停歇赶回来,不是来看许冬时冷脸相对,而是为了听许冬时一句解释。
傅驰没有察觉到他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有多么的紧张和期待,“许家强迫你联姻,对吗?”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许冬时有苦衷,甚至给许冬时找好了解释的理由。
但许冬时只是静默几瞬,继而淡然地给出了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许冬时说,“不是,我是自愿和崇海结婚的。”
崇海?多么亲密的称呼。
像是有一辆高速的列车从傅驰的耳边呼啸而过,刺耳的轰鸣声过后,列车猛然冲出了轨道,而傅驰也像这辆脱轨的列车一般朝许冬时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