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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如何舍弃一段枉费的、无望的爱恋么?离开那个人就好。”
她回头看着他,有一种淡淡的愧疚涌上心头,却又无言,只说:“我知道的。”
那晚回去后,齐光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痛还是痛的,却早就习惯了。
他本以为自己很多年前就心如死灰了,竟还有些余烬未灭,深深地埋藏在心灰之底,风起便又重燃,却不旺盛热烈,只慢慢地奄奄一息地蚕食着剩余的灵魂。
他知晓她不会爱他,那自己倾尽一切努力也只是徒劳的自我感动,唯一能送给她的幸福却是放手。
她是风沙,总要远去。
他自嘲地笑着自己,他又不蠢,八年前那晚他就看得分明:她在撒谎,明知骗不了自己,明知逻辑乱得一塌糊涂,却仍满口谎话。
那些情动、引诱、回应,并非源于爱恋,不过是青春的荷尔蒙在躁动。但她在那一瞬间又回过味来,就像好不容易即将踏入陷阱的家雀儿,却被他的情难自禁惊得振翅飞远了。
她言辞恶劣,也不过想逼走他。若再纠缠不清,两人都无法留下最后的体面,他选择尊重她的意愿。
因为这人啊,真是冷血,完全没有可能被感动的。
他太了解她了,她说的做的到底是什么目的,他本就一清二楚。只是,她也了解自己,明知道自己不会上当,明知道自己看得清明,还要继续演戏,就是吃准了他不舍得她为难。
之前,每每想到这里就心气难消,她吃准了自己的一切想法,吃准了自己接下来的所有行动,更吃准了自己看得清明会心气难消。
连这份难消的心气她都能利用的上,逼得他无论前进还是后退都不得不跳入她的陷阱。
而她摆着这样一个阳谋的陷阱,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偏看着他往下跳,让他连火都没处撒,生气便是吃了她的饵,上了她的钩。
他不是为那晚的话而生气远去,昏了头的胡言乱语有什么好生气的。
如果她真的是玩弄他心意的恶魔,那又如何?
她可以装作无辜地说一句:对不起,我只是贪玩,我没想过会这样。他就不会舍得责怪她,只怪自己没有引导好她。
她也可以嘲讽地说一句:我玩腻了,我故意耍你,看你受苦让我开心。他也不会怨责她,本就是自己倒贴着心甘情愿地饮鸩止渴,与她何干?
只是,她不是,他清楚地知道那假话后的真实想法,两人戴着假面演戏,而她故意掀了掀假面,让他看清楚这一切。
他气得是她故意,但更绝望于她设计这一切只是想利用他的气愤让他绝望。
既然越靠近,她越厌烦,不如在她心里留下一点美好的形象,虽然这形象早就碎成渣了。
后来,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默默舔舐伤口,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恨或怒全都不再,不知为何竟还残留着爱意。
没办法啊,她是年少时的床前明月光,也是多年来的心口朱砂痣。是飘渺难寻,照进黑暗,得不到的初恋意中人,也是愧疚难当,愿共沉沦,放不下的挚爱梦里人。
他将她的明艳笑容珍藏于记忆,却连想一想都要心痛到窒息。
可叹她是真的记仇,可别人再记仇,也不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不过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算而今,当年的伤害都过去十三年了,她明明似乎都不记得了,却总时不时蹦出来咬自己一口。
她对别人无限宽容,对自己却实在吝啬。
他揉了揉眼睛想着,就不该对她抱有什么奢望,毕竟她从小就喜欢冷血的蛇类,老是念着蛇是最可爱的生物,以后还想再养几条黄金蟒。
她可不是什么小玫瑰,也不是什么铁蔷薇,是藏在花茎荆棘里的那条蛇,安安静静地熟睡着,却在等待时机,闪电一击。
直到离开冰岛的那天,两人都未能见到极光。
齐光问她遗憾么,她说还好,前两年和朋友来玩的时候,有幸遇上过两次。
他敛眸,再无多言。
思悦沉默地在飞机上睡着,却不知脑袋已歪到他的肩上。
他偷偷地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又端正坐好,继续在笔记本上码着字,给学生们回信。
后来,思悦一直没拿到满意的offer,期间也有收到MIT的邀请,这所学校是真的很不错,但在她这个方向上,并不太合适。
最后她决定继续留校,做个讲师。
又过了一年,思悦手上的项目都结清了几个,但之前的想法一直没什么突破,不能落地,余迟就邀请她来他之前工作过的学校任教,西濒太平洋,冬暖夏凉。
思悦主要是做宇宙学方向上的一个分支,这个方向上的科研人员较少,余迟所提的那所学校简直是他们这行的梦中情校,具有最一流的观测条件,能为她的想法提供相当的数据支持。
她在余迟的帮助下,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申请到对方的教职,做助理教授,她就踏上了远赴重洋的旅途,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