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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悦凝眸细想,想了半天,惨然地笑着:“我不记得了。我感觉好像明明和以前是一样的,一样的一身缺点难以改正,可是却不能像以前一样开心了。
唯一不同的是我小时候是真的很喜欢躺着看星星,我把自己的床搬到房间阳台的窗户底下,每晚都伴着月光与星光入睡,那时好快乐啊。
可是,我好像都不认识它们了,为什么我躺在这里胸口溢满的只有悲伤和空洞呢?”
“远行的游子归家时,都会这样的,这很正常,思乡者思的是乡还是旧呢?”
“应该是旧吧,那是我对星空的爱不够纯粹么?”
“不是,彼黍离离,难道作黍离之悲者,怀的是念旧之心,就不爱故乡了么?本就不可分割。”
“故国已去么?是啊,故国已去,纯粹的童年也随着一道去了。”
“我也很想念过去,虽然一直被关在屋子里,但是精神是极其满足的。”
在林章温和又耐心的引导下,思悦慢慢开始回顾过去,人这一生若说没有执着放不下的事情,倒是假了,只是常常向生活妥协,才会自我欺瞒,好似不在意。
回顾旧时光的过程让思悦更加平静,林章只是温和地倾听,不对她的表述与行为作出评价。
若思悦提起那些让她至今难以妥协的事,便和她分析情绪是正常的,行为是可被理解的,作为倾听者,林章实在是属于极优秀的那一类。
对思悦来说,幼时的创伤是孤独与偏见。
她和林章有着相似的童年,带来的阴影最后成了无法信任他人的无边孤独。
但他们这种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早已学会享受孤独。
而偏见是建立在为她好的基础之上,这便使人很难分辨究竟是谁的过错。
思悦闷闷地说:“我自小被贬斥和要求改正错误的学习习惯,却让我自制力更无法发展。因为我会破罐破摔,即便我真的明白老师是为我好,但我也很明白他们又不喜欢我。
而他们私下评论我聪明却不努力,只会让我收获周围更大的恶意。
林章,我不明白,为什么优秀换来的是严苛与批判,我总要为别人牺牲和让道呢?只要是在正当渠道下,无论我方法如何,既然获得了成绩,难道就不值得一句表扬么?
其实昨天那件事,我真的没那么在意,也不能说不在意吧,但感觉习惯了。
我总是会被他们用来牺牲,从过去到现在,我经历过太多太多次了,而这次我确实没有那么好。
以前我考了第一,被夸的是第二;我考了第一,小升初被推免的是第二;我考了第一,所有人都会去安慰没考好的人。
他们不让我出声,也不会给我任何关注,因为我的存在在他们眼中只会刺激我后面的人,我那个时候是真的委屈到不行。
这次我不是第一,我总分不够好,所以即便单科竞赛,我单科是最好的,也轮不上我,这样一比较,我倒没有过去委屈了。”
“思悦,怎么会不委屈呢?我明白那种感觉,就算深埋心底不去触碰,催眠自己并不在意,可还是会不甘心的。”
“可是,那不重要啊,我只是有一点点委屈,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这很重要,我能感受到,每一次不公平的对待,每一次负面的反馈,本都不该出现,你是在承受他人的过错,承受他们对世人行为狭隘的理解与偏见,所以你委屈与难过才是正常的,不管你是否能说服自己理解他们。”
思悦沉默地思考着,林章说:“你可以放纵自己的本心,不需要用理智束缚情感,你没错。”
思悦伸出五指在眼前抓取星光,星光无形,抓住的只是空,眼睫如羽翼,呼吸轻缓,内心的悲伤如月下潮水,肆无忌惮地流向四面八方。
林章起身,手臂撑在草坪上,侧身看着她。夜露湿冷,他手肘上生出一片凉意,让人意识更清晰。
思悦眨了好几下眼睛,意识才逐渐回归,看清眼前人的神色,悲伤的,心疼的,眼中凝雾似的,恍惚开口:“从来没有人跟我这么说过,林章,我好像真的很难过,不是为一件事,而是为所有的事。”
“嗯,这很正常。”
“很正常么?”说着热泪又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怎么办,我感觉悲伤会上瘾,自怜自惜会越来越委屈,难以停下。”
“那就不急着停下来,本来伤心就没错。”
“好。”思悦躺着热泪不断滚落,从来没人和她说过情绪是正常的。
她早已习惯性压抑情绪,用理性压制悲伤,内心就成了坚冰,很难承认自己处于痛苦中。
然而人的七情六欲本就存在,若不释放,承认它的合理性,就会被裹挟入深渊,致使长期陷入悲伤之中,最终失去前进的动力。
思悦用手臂遮住眼睛,哭的不能自已。林章心疼地想伸出手臂抱一抱她,又半道收了回去,只递了纸巾给她。
过了很久,眼泪似乎要流干了,感觉心情舒畅了很多,思悦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