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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看向敏心,莹然冷澈。
敏心被他看得背上发毛,干笑着没话找话道:“陶然居也有好几天不曾上课了,解先生布置了十几日的课业,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开始上课……”
“嗯。”他这才慢慢地吐出了一个字。
敏心看他意思,是还要自己接着说下去,只好搜肠刮肚地想了些学堂相关的事,一一说给他听。
宁哥儿侧首静听,极为专注。
敏心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反正现在四下无人,不如试探一下他?
她想了想,慢慢将话题转到吃喝玩乐上,宁哥儿倒也没有反应注意,她手心渐渐生了细密的汗,握拳便觉滑腻。见差不多了,她就装作无意向他提了一个问题:“我舅舅来信里写,南方两广地区水路通畅,常有外地番邦的商人来做生意。我舅舅说还有那番邦和尚想建他们的寺庙,据说一个个都是红发碧眼,生得形容可怖,传说还会吃人,西境也有番邦子,你以前在西境的时候见过番邦人吗?”
如果他和她一样,那么他一定也知道,关于洋人的事。
建业二十五年,有番人洋船自海上来,自称仰慕天朝威严,特来上贡建交。皇上于建德别庄接见了番人,欣然应允,另外有旨下达,圈厦门、澳门等广东海港为番人经营居所,无诏不得随意出入。
等到了建业三十五年,朝政渐渐松了,对这些洋人的管束力度也没有十年前那样大了。一时间湖广沿海等城市洋庙林立,那些口称要传递上帝福音的洋和尚能到燕京,连敏心这样的深闺妇人,也曾远远见过一面。
那时她听闻洋人来了,坐在马车里隔着帘子想看又不敢看,还是陆畅笑着鼓励她说,洋人也没传闻中那样可怖,和我们一样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的,她才战战兢兢地从帘缝中偷窥了一眼。
那个洋人一身黑袍,头发和金子一样闪着光泽,皮肤极白,一个鼻子大得吓人。她看清不是邻家传闻里长着角的恶魔,心里才刚松了一口气,那个洋人就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官话,大着舌头热情地上前推销他的“主”。
敏心被吓了一跳,连连往后缩,身后伸出一只健壮的男子手臂,把厢帘拉起来,隔绝了那个洋人热情地吓人的面容,然后一口流利的番语自身后传来,敏心虽听不懂,但隔着竹帘的阑珊见那洋人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也能猜出几分意思。
陆畅……他的番话,还是在国子监学的……
宁哥儿轻轻扬了眉,有些惊讶地说:“番人?吃人?”他摇摇头,有些好笑地看向敏心:“洋人也是人,和我们一样,怎么会吃人呢?至于那些洋和尚,也不是真的和尚,他们是传教士。”
敏心怔忪了片刻。宁哥儿的回答,和她想的不同,心里的疑惑不仅没有解决,反而越来越大了。
她还欲再问,却听闻江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叫着她的名字。
敏心来不及多想,连忙起身朝外走去。才走几步停下,她想起室内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就匆匆朝宁哥儿丢了一句话“我去帮你把你的丫鬟叫进来”就飞快地离开了。
室内,宁哥儿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回味了一番方才的对话,眼眸神色更深。
江氏牵着敏心走回照妆堂,路上,她向敏心抱歉地笑了笑:“是娘不对,和你伯母聊得太久了,要不是宁哥儿的丫鬟去端下午的药才醒过神来,娘竟忘了你还在。”
敏心回以一个微笑,表示自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接受了江氏的道歉。
江氏又问:“你和宁哥儿倒是聊得来,你们说些什么,能和娘说说吗?”
敏心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聊聊陶然居的课业啊什么的。”
江氏就感慨:“这孩子,要不是身体实在太差,听你伯母说,本来准备让他今年下场的。”
敏心吃惊:“今年?”
江氏笑道:“是啊。九岁十岁的童生往日也不是没有,你九哥底子已经打稳了,要是能考出,也能成一段佳话。”
母女俩就这样闲聊着,一路回了照妆堂。
等到四月中,清明节已过,燕京因太子之殇而挂起的满城白幡都撤去了,永泰侯府里就开始准备南下金陵之行。
最后定下出发的名单里,如同江氏所说,除了四房母女和程夫人外,长房世子徐徽宏一路护送,九少爷徐徽宁的名字亦赫然在其中。
这个决定,永泰侯夫妇下得艰难。程夫人本以为南下寻访到了名医,就能医治幼子的病,可谁知随着天气渐暖,二三月里宁哥儿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开始咳血了。
慌忙递了牌子进宫求来御医看诊,几方名医会诊后,向永泰侯夫妇提了一个建议。
“贵府小少爷病症虽不罕见,但症状极为复杂,我等会诊也开不出什么能对症下药的方子来。只是单看他发病的时间,我等有一个猜想,许能缓解他的症状。燕京气候较干,春日里柳絮也多,于喘症也不利。不如送他去江南那等水暖风煦的地方去休养,这孩子的病,也许能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