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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江氏想起前夜白露说,是辛师爷在侯府门口碰见了她, 刚好认出了她,就还带她去医馆寻医上药,因此耽搁了辛师爷原本的事。
江氏道:“知道了。”
母女两个到了厅堂, 看到辛师爷坐在下手处,手里捧着热茶, 脚边箱子已开了盖,满满一摞的账本。
辛师爷听到来人动静,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跃而起, 转头看到是江氏和敏心, 才吁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帕子抹了抹额头的汗。
他拱手作礼:“见过四夫人, 见过七小姐。”
辛师爷是个脸色老成的青年人, 留着一把山羊胡须,长眉压眼,鬓角连着胡须, 乍一看很容易认为这人已近不惑了, 实际上他才过了二十四的生辰。
江氏回礼,坐了上首左边的太师椅,敏心跟在母亲后面亦还了一礼,左右看看, 自己爬上了辛师爷对面的座椅上。
“坐吧。难得见你来, 是铺子上出了什么事儿吗?”江氏招手叫来小丫鬟换了热茶, 关切地问道。
辛师爷虽被众人称一句“师爷”,实际上做的却不是师爷的活计, 这不过是昔日徐景行的一句玩笑,府衙时其他同僚也都随着上峰口风叫起了“师爷”。等徐景行故去后,那些衙役小吏纷纷请辞,唯有辛师爷,既念在往日主家的知遇之恩,又看她们孤儿寡母可怜,就主动留了下来。
只是他毕竟是外男,也不好常在侯府走动,江氏就把她之前的陪嫁铺子交给了辛师爷打理。
辛师爷长叹一声,等奉茶的丫鬟下去后,他左右探头望了望,见周边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没人伸长了脖子窃听,这才坐下,苦涩地笑了笑:“回夫人的话,今儿个我找到侯府来,实在是几个铺子左支右绌,难以支撑了!”
江氏一怔:“此话怎讲?咱们才回来的时候,你去接手几个铺子时,不是还说经营得不错吗?”
辛师爷赧然,讪讪地笑:“四爷那时才去,您和七小姐都卧病在床,且那时几个铺子明面上拿出来的账本账面都做平了,我想着能看过去,就不必多让您操心了……哪知道那些大掌柜,唉!”
他长叹一声,越说越觉得脸上无光,干脆一把起身跪了下去,哭诉道:“您一离京就是六七年,中途不曾回来看过,也不曾令人来查账,那些掌柜的心就一点点地被养大了,先是从铺子里取一些零碎布头和碎茶叶,然后就是暗地里吃回扣,近几年竟然猖狂到直接做了假账,私占利润!
“我才替夫人去理事时,那些人瞧我不懂生意之道,就胡乱糊弄了几本假账扔给我。四夫人啊!我真是对不起您!对不起故去的四爷!”
辛师爷哐哐磕着头,哭得涕泗横流。
“哎,你……你先别哭……”江氏一下子就慌了神。
敏心蹙眉,紧紧盯着辛师爷,跳下了椅子,从木箱中拿起一本账本快速地翻了翻后一把丢了回去。
她走到辛师爷面前,问:“辛叔叔,这些账册又是……”
辛师爷见主家问话,倒也没计较敏心是个小孩子,他举起衣袖胡乱擦了把眼泪,哽声说道:“这一箱子便是他们送给我的假账。”
“我没管过茶叶铺子和布庄,也不代表我没眼睛、我不识字啊!那些管事的,连敷衍都不愿仔细一点!墨迹新得很不说,做五年前的账本用的纸竟然是前年江南才产出的白棉纸!”辛师爷恨恨道,“是,我是不懂看账。我一拿到账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那时您根基不稳,又才回来,我就想着先抹过去,面子上能看就行。可哪知我在几家铺子里待了这两个月,连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他们每天做账的流水不对劲了!”
“我看那茶庄的账房身边跟着他才十几岁的侄子,就寻了个由头约他出去吃了几顿饭,灌醉他之后取了他日日带着的钥匙挂去配了一串新的,然后前天夜里,趁管事账房都回家祭祖去了,我偷偷溜进账房里,一把把钥匙试了过去,开了上锁的箱子看到了真正的账本。”
辛师爷抬眼看向江氏,声泪俱下:“那些贪心不足的掌柜们,居然授意账房抹掉每月近七成的盈利!只报了三成利上来!茶庄尚且如此,布庄那头我还没开始仔细查……”
江氏紧紧皱着眉,这般好气儿的人,此刻脸上也全是愠怒。
“娘亲,您打算怎么办?”敏心问道。
是啊,江氏的陪嫁铺子出了这样大的纰漏,主家岂能轻易放过呢?辛师爷擦了擦脸,抬头期待地看向江氏。
江氏这时性子里的几分优柔寡断倒又显现出来了,几番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直看得辛师爷面上渐渐露出了几丝失望之色。他跟在徐景行江氏身边也有四五年了,知道几分江氏的性子。见江氏如此犹豫,心下知道江氏亦和他一样不懂理事,那指望江氏,又哪来的解决法子呢?
“我……”
“娘亲,大伯母不也有几个铺子吗?为什么不去请教一下大伯母?”
江氏顿时眼前一亮,喃喃道:“是啊,大嫂名下也开了布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