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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文继母养儿日常 第22节

      “对啊,你这要是连黄举人都瞧不上了,怎么不把你家孩子送去青竹书院?眼下可正也是书院招生的时候!”
    那人自然不是真的好心提醒沈翠,而是故意拿话揶揄她呢!
    青竹书院,也就是穆云川在读的那间书院,是州府都享负盛名的好书院。
    山长更是两榜进士出身,因故辞官才在此处创办书院,教书育人。
    来求学的学子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而书院招生的要求则更为严格,选人的比例呢,十不取一。
    听说还有已经考上秀才,身负功名的学子上来求学,都被山长拒之门外的。
    眼下穆二胖那35点资质,刚学过三百千的学习进度,自然是达不到人家的招生标准的。
    要不然沈翠肯定直奔着书院去了。
    装死了一早上的系统此时忽然发声:【你看吧宿主,这个任务本来会是在养成对象在系统的帮助下自学一年后发布的,也就是明年这个时候。到时候这个任务的难度就会大大降低。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宿主还是老老实实地放弃,回退到之前的任务进度。不就是过一年穷苦日子吗?宿主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
    【你咋比我还丧气呢?这不是才过了半天而已。我还想问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世上无难事,只要想搞钱!】
    【宿主你……你……】系统“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而沈翠和他说话的工夫,郑氏也跟别人吵起来了。
    她闺女她咋说都成,轮得到外人当着她这老娘的面指指点点?
    “青竹书院咋了?我家二胖他大哥就是在那里读的!不过是我二胖年纪小,我闺女才想着先给他找个先生开蒙,轮到你说这酸话?”
    郑氏是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穆二胖到他嘴里,都快成了第二个穆云川了。
    沈翠没得办法,只得先对对方歉意地拱拱手,再把亲娘从人堆里拉出来。
    拉出人群后,郑氏还气咻咻的,转身对着地上啐了一口,“不就是个举人,我回头给我家孩子寻个更好的!”
    冷静过后,郑氏带着沈翠回了家。
    陈氏前头又偷听了墙角,知道她们母女去寻黄举人了,又没那个胆子跟去阻止,正愁的在家里直打转。
    猛得见到她们回来,郑氏脸上还挂着怒容,陈氏知道事儿没成,一下子就笑开了。
    郑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但到底没在孩子面前骂她,只把陈氏瞪得吓回了自己屋里。
    后头郑氏问沈翠是怎么个章程,沈翠可不敢再让她参与了——刚一个错眼,要不是她拉的及时,郑氏指不定就和人打起来了!
    她就说:“我暂时还没想好哈,娘先消消气,没得把自己身子气坏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郑氏还在气头上,倒是没留他们,只说她再想办法打听打听别人,回头知会沈翠。
    从茶壶巷离开后,沈翠当然没有直接带着穆二胖回家。
    这个任务一通三天时间,错过一次就要按着原来的任务进度再等一年,不努力到最后关头,她肯定是不会放弃的!
    或许是听人提了一嘴青竹书院,沈翠想着事情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带着穆二胖到了书院街附近。
    这孩子今日也格外老实,跟着走了好半晌都不吭声。
    上午吃完的面条这会子也该消化了,沈翠就带着穆二胖在街口找了个馄饨摊坐下。
    “是不是累啦?”沈翠让摊主下了一碗馄饨,转身拿出手帕,一边擦筷子一边安慰道:“别急哈,马上就能吃了。”
    穆二胖摇摇头,然后才闷闷地说:“娘,我好没用啊。方才那些题目,别说做了,我好些字都不认识。”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沈翠歉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学的晚嘛,不会做很正常。等再学一学,很快就能赶上了。”
    这并不是沈翠单纯安慰他的话,而是如系统所言,这本来就是一年后才会到来的任务。
    说来也巧,母子俩在摊档上坐下没多久,就有一个气度非凡的文人背着双手从摊档前头经过,而书院街上的行人则都会客气地让路。
    若是书生一类的,则还会拱手行礼,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山长”。
    此人便是青竹书院的山长了,沈翠看着他头顶的92点资质,都眼馋坏了。
    但眼馋也归眼馋,自家穆二胖连黄举人那边的题都答不上来,就更别说青竹书院的考核了。
    难道真如系统所言,提前了一年的任务不可能完成?
    她正这么想着,就又有一对身着锦衣的年轻公子从他们身边路过。
    这二人一人身穿一件湖蓝色圆领绸衫,另一人身穿天青色锦缎直缀,都是仪表堂堂,气度非凡的俊俏模样。
    书院街来往的人众多,富家子弟来此处求学的屡见不鲜,但新鲜就新鲜在,这两人的面容居然十分相似,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不为过。
    但两人个头也确实差着一些,并不是双生子。
    一对都是一表人才,容貌像足了九成九,却不是双生子的兄弟,可不是让人瞧的新鲜吗?
    而沈翠看的却不是这两人的面容,而是他们头顶的字!
    这兄弟俩的资质真是没话说,一个85,另一个居然有88!
    就是可惜两人看着年纪都不大,十几岁的模样,自己读书用功还来不及呢,自然是不可能给别人当老师的。
    兄弟俩在小声交谈着什么,但似乎并没有谈拢,个头高一些、看着年长一些的那个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怎么就非认死理儿,钻那个牛角尖?一定要拜劳夫子,劳夫子那儿不收你,难不成你就一直等着?今儿个是我们书院春招的最后一日,山长前头已经过去了,你再不去参加,可就晚了!”
    另一个年幼一些的脸色苍白,还未说话先咳嗽起来,好一阵之后才喘着气儿说:“我就认死理儿,我就钻牛角尖,我就要拜劳夫子为师!”
    说完他又是一阵咳,身体弱的好像随时会晕过去一般。他那位兄长自然不敢再拉扯他。
    后头两人交谈的声音低了下去,兄弟俩掰扯一阵,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两人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沈翠依依不舍地目送两人离开,但也提取到了两人话语中的关键信息——一个让学子宁愿不去青竹书院,也要坚持拜入他门下的夫子,姓劳!
    劳这个姓,即便是在小说里也是不常见的。
    沈翠好像确实在原书剧情中看到过,但不是明确出场的那种人物,而是主角身边有人提过几次。
    穆二胖吃完一碗馄饨的工夫,沈翠回想的脑仁都发疼了,总算是想起来这么一个人——劳不语!
    这人跟男主穆云川没关系,有关系的是他恩师,也就是前头从她面前经过的青竹书院山长。
    这劳不语,就是那山长的师弟。
    他们师兄弟都是一代大儒的关门弟子,年纪相当,性情却截然不同。
    那山长是个务实派,虽已然天赋卓绝,但勤劳肯苦,埋头苦学十数载才金榜题名。
    那劳不语就是个反面例子,他纯粹靠天赋,半点不用功,蹉跎到二十五,觉得该考功名了,一下子压着二甲线就考中了进士。
    虽说没有前头位列一甲状元、榜眼、探花的那么体面,直接授修撰、编修,但二三甲进士也能授庶吉士、主事、中书、行人、评事、博士、推官、知州、知县等官。
    劳不语就被授了翰林院庶吉士,之后他还没去报道,就因为在科举期间于花楼里写了一首大不敬的淫词艳诗,让人告了御状,直接被捋成了白身。
    前头不是说山长因故辞官嘛,就是因为这个同宗师弟,旁人知道他们师承一人,又是自小一起长大,少不得拿这事儿刺挠他两句。
    那山长又是极重脸面清誉的人,这件事让他觉得没脸搁京城待,一怒之下直接辞官。
    这事儿并不光彩,所以一般人还不知道,只有如穆云川那样的,几个山长的亲近学生才知道一些,所以也私下里为恩师打抱不平。
    也怪沈翠光想着秀才和举人的资质都不够85,那资质85以上的,肯定得青竹书院山长那个级别的人,却忘记了原书剧情里还有这么一号天赋超绝、却被捋成白身的人物。
    一回想起来,沈翠就赶紧拉着穆二胖,跟着前头那个年轻公子跟过去。
    当然那人已经走过去快一刻钟了,他们母子俩当然是跟不上的,但只要有个大概的方向,沈翠就很有自信能找到人。
    一来当然是县城本就不大,劳这个姓氏又特殊,只要愿意张嘴和人打听,怎么也能问到。
    二来,那劳不语是个天纵奇才,系统的资质检测功能一下子就能给他标出来。人山人海之间她都能把人认出来!
    后头如沈翠所想,她还这没怎么费工夫就找到了那为劳夫子的家。
    和老举人的家一样,这位劳夫子的家也是个并不算特别显赫的小宅子。
    同样是热闹的门庭若市,但不同于黄举人家那紧紧有条的景象,这劳夫子家热闹的像个菜市口!
    沈翠一手拉着穆二胖,一手努力往前挤,总算是见到了人群中的劳夫子。
    这一见,沈翠反而有些不敢确定了。
    人群正中间的男子还不到四十,面容白俊,没有蓄须,穿一身半新不旧的长衫,头戴纶巾,那长相配合穿着,颇有些世外高人的味道。
    可他此时一只脚放在凳子上,双手捧着个筛盅在摇色子,正用力的摇晃着,怎么也不像是一位学者文士该有的模样。
    沈翠也不是被他这狂放的举动给惊着了的,而是此人头顶的资质,居然只有85,稳稳卡在这次任务要求的及格线上。
    居然还不如之前他看到过的那一对兄弟?!
    这真的是原书里那个才学不输给山长的劳不语吗?
    沈翠正疑惑着,那中年男子已经停了手,砰一声把筛盅掼在了桌上。
    而在他对面和对赌的另一人,则也跟着停了手。
    “开,开开开!”
    喧闹的人群越发躁动,就等着两人揭开筛盅。
    两人就在人群的催促声中,先后揭开了自己面前的筛盅。
    另一人的筛盅里是四五六,合计十五点。
    而那中年文士的筛盅里,赫然是三个六豹子,十八点!
    两人比的是大小,中年文士毫无疑问地赢下这局!
    “承让,承让!”中年文士笑呵呵地朝着对方一拱手,然后对方垂头丧气地递过去一两银子,直接拨开人群走了。
    沈翠便和身边的人打听道这是怎么回事,说:“这不是劳夫子的家吗?怎么大白天在这聚众赌钱?”
    还不等旁边的人回答,那中年文士收好了银钱,自己开口解释道:“这位夫人是新来的吧?我这不是赌钱,是收学生的考核哩!”
    说着他就为沈翠解释起他收学生的规矩来。
    他收学生,一不看束脩,二不看天赋,三不看学生的学习进度,就一样,学生或者家长得赢过他!
    不拘比什么,只要赢过他,他分文不取,亲自上门教导三年,且当众立下誓言,必定教的尽心尽力,绝不藏私!
    而且这比试结果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会请人评判。
    他这“三不看”可太对沈翠的味儿了,跟为她量身定做似的!
    沈翠不自觉地喃喃出声道:“还、还有这种好事儿?”
    那中年文士但笑不语,“当然啦,因我精力也有限,所以一场比试下来,我就收一两纹银的辛苦茶水钱。”
    一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是现在的沈翠完全负担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