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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过誓,决不成为她那样的人。否则永失所爱,不得善终。先生,我发了这个誓,才有机会学大提琴。”
叫她发誓的人,是她生父,她母亲第一任丈夫。
她母亲当年是个天真单纯、年轻美丽,虽然家世普通,但因为一副好皮囊从没吃过苦,不论想做什么都有人自动投诚。大学毕业后,她很快嫁到城区,丈夫是个小公务员。婚后生活和谐美满。
但好景不长。
丈夫忙碌而冷落,她爱上丈夫的上司,做了情妇。纸里包不住火,事情被周围人看穿,她丈夫的朋友、同事、熟人,纷纷撕下道貌岸然的伪装,威胁她:除非给睡,否则告发。
她母亲求助过情人。
但是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还是遇上了硬茬子。这种事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直到后来,大家说她母亲是“公交车”,非常容易得手,不用付任何代价。
甚至四五十岁的驾校教练都能成功要挟她母亲□□。
在车上,在野外,在破旅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并拍下视频作为炫耀。还呼朋喝友,带着其他的弟兄一起上,“有福同享”。
而当时,她母亲才二十三岁,花一样的年纪。
再后来,东窗事发了。
所有的错都由她的母亲一个人背,那些男的并没有任何惩罚。她母亲被打了一顿,生父果断选择办理离婚手续。而当初爱过的情人早就嫌脏,断了。
她母亲一无所有,也没有谋生技能,带着她在不同男人之间辗转。①
有好几次,连年幼的她也差点被——
……
那段记忆实在太过痛苦。钟之夏浑身僵住,哭得几乎呕吐。
是勖嘉礼将她紧紧的抱住。
她什么也没有告诉勖嘉礼。但他能猜到。他说:“我相信,一开始,那不是你母亲的错。就算后来,那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之之,你什么错也没有,不要总停留在痛苦里。”
“先生,您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就算没有人这么说,你也该这么告诉自己。因为根本不是你的错,不要总是责怪自己。”
“勖嘉礼,谢谢你。”
然而他却道歉:“对不起,之之,我之前,不该那样欺负你。”
第18章 悬崖和鸢尾
钟之夏呆了呆。
冷战了几个月, 勖嘉礼第一次用这么低声下气的语气和她说话。
“没关系。我没有怪过您。”
钟之夏靠在他肩膀上,浑身脱力般松了一口气,“但是这里迈一步悬崖, 退一步深渊。我觉得快要窒息了。”
这个物欲横流、纸醉金迷的蜃楼海市见证太多一夜暴富和一贫如洗。
大街小巷到处飘着赌场的乌烟瘴气的味道,连穿梭巴士都印着赌场广告。城区白天没有人气, 晚上灯红酒绿,每个人神情麻木, 只差脸上刻拜金和发财。
勖嘉礼按捺住莫名的情绪, 抚摸她的头发, 温和地说:“你还是怪我。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钟之夏将手搭在他肩上, 微微用力:“不是的。我真的不是怪您。我只是想问问, 您什么时候带我离开这里。这些天我一直做噩梦, 我很害怕。”
勖嘉礼捏捏她耳垂,嘴唇碰了碰她额头:“梦见了什么。”
钟之夏扁了扁嘴角, 有些后怕的样子,“我可以不说吗?”
勖嘉礼笑问:“不愿意告诉我?”
钟之夏摇摇头,埋在他颈窝里, 轻声说:“我怕您听了会不开心。”
“总比你一个人不开心要好。”看她脸色明显突变, 他担心她不说出来更难受。
钟之夏犹豫片刻, 委委屈屈地说:“春天, 我们去法喜寺看玉兰。寺中香烟缭绕,钟声幽远, 笃声清宁。五观堂里满庭香甜芬芳,漫天白花皑皑如雪, 青苔爬满树干。一回头, 您身穿袈裟, 在薄雾中数珠泠泠, 佛号声声,要赶我走。我没办法,只好变作一朵玉兰,结果被人摘下,做成了酥炸玉兰花、糖渍香雪海。我好疼。您还笑我自作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口吃了我……”
说到这里,她便不肯接着往下说了。
因为,勖嘉礼居然笑话她:“哈哈。小孩子做七彩梦。”
勖嘉礼觉得这个梦一点也不恐怖,反而很新奇,别致中还透着一丝丝好笑。
钟之夏也是有脾气的,立刻抓着肩膀推了一下:“不许笑。”
“这是个不错的梦,怎么能叫噩梦呢。”勖嘉礼沿着脊背给她顺气。
钟之夏无法抵挡这种近乎狎昵的举动,红着脸转移话题:“因为我骂了您。”
勖嘉礼以为她小女孩心性喜欢胡思乱想,“只是梦而已。你真骂几句我也没损失啊。”
她情绪低落,紧张不安:“可是梦里您非常生气。”
“不会生气的。骂几句又不会掉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