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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伸手将放得远的食物,移到她面前:“先垫垫肚子,待会儿叫厨房煮碗面来。”
然后,他将电视调到音悦台,边翻动文件,边拿手机给别人回微信——很平常的举动,家家户户围炉烤火都是这样的。
而且他很有教养。制造出来的动静还不如纸张翻动声音明显。
只是,他身上清冽微苦的崖柏香气让她心乱如麻:怎么办,累了有人安慰有人陪的感觉,真叫人难以清醒……
钟之夏睫毛微颤,脑海里天人交战。
——他是男人,不论他多么善于伪装,他都为了做那种事情。
——不,他很坦诚。我知道的,我没别的选择……
她声色俱厉地质问自己: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告诉我,你为什么停止抗争?
随后,她又极力否认: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很随和……
钟之夏暗示自己:是的,我不会停止抗争。
她避开勖嘉礼温和的眼神,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钟之夏,别不甘心,别觉得难过,你得清楚你是什么东西,你跟着他是不可能有好下场的。
因为,万山不隔今宵雨,世道隔。
世道不允许你有好下场。了无定数的命运不允许你有下场。
明天天一亮,你要体面地退场。
留个好印象。
心底里有个声音问她:那么,退场前,我可不可以偷一点点回忆?这样,我就能勇敢地面对漫长、漫长的余生。
她对自己说:好。
“勖先生,”钟之夏转头望着勖嘉礼,眼底金鱼游弋,“你看,你和春天来得一样迟。”
“?”勖嘉礼一愣,接住扑到怀里的小女孩,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听见她在耳边轻声说:“你要做一个晴朗的人。”
勖嘉礼想说好,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像聆听花开那样,将她轻拢住,不发出一点声音。
这世上总有一类人,用尽全力,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比如他,总是不停地被迫告别。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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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雨声哗然,清苦凛冽的冷香令人清醒:向月亮讨要温暖——世上最傻的行为。
钟之夏轻轻推开他:“对不起,勖先生,我唐突了。”
“用完就丢?” 勖嘉礼笑了声,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钟之夏心里惴惴然,“您生气了?”
勖嘉礼没回答,垂眸凝视她,寂灭的眼神中暗藏星火。
钟之夏被他盯得不自在,“勖先生?”
“嗯。”他终于了应了声,答非所问,“要不要上楼休息?”
钟之夏不解,疑惑地问:“什么?”
勖嘉礼不答,随手丢张卡给她,“先拿着,不够再来找我。”
钟之夏几乎愣住:“您这是……”
迎着钟之夏疑惑的眼神,他语气随和地解释,“或者你自己告诉我,需要什么条件。”
这几乎是明示了:他不愿意中止交易,并且愿意开出更高的价码。
钟之夏扭头不理他。害怕自己动摇。
勖嘉礼并不在意她故意冷场,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房间在楼上,你好好想想。”
他指的是休息一下,但钟之夏显然理解走偏,“您说过我还是小孩子,不会和我做那事的。”
勖嘉礼愣了下,想说什么,但手机恰好有电话进来。他皱眉看了眼屏幕,很快接起,走到客厅另一侧,站在落地窗前侃侃而谈。交错的光影使他半侧隐匿阴影,半侧沐浴光亮。一半幽深,一半高远,就像月光下波澜不惊的湖和山,远离尘世、远眺人间。
钟之夏揪紧了毯子,看着他的背影自相形秽。
他像落雪,像风,像云,像一句诗一个梦,像一切优美玄妙而不真切的清高事物。
她想好了,她不能辜负理想、亵渎清高。
走神间,勖嘉礼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客厅了,落地窗前遗留的淡雅香气如水般氤在雨夜里。
钟之夏怔然,没来由地恐慌。
片刻后,她从琴盒里翻出长长的大提琴维修小票,旋开CL口红写下几行字:勖先生,感谢您的善意,即便我必须独自前行,我也会永远记得您。祝您和西苔岛永远被春天偏爱。四月。钟之夏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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勖嘉礼回来后一眼就看见,蜷缩在壁炉旁昏睡着。
给她盖毯子时,他看见她手里拽着的纸条,上面画着的简笔笑脸已经被水渍模糊。
那是雨水、茶水还是她的泪水?勖嘉礼呼吸一滞,但表情非常平静,没有流露任何情绪。
犹豫稍许,他不动声色地关了灯,只留壁火摇曳。
红丝绒沙发里的小女孩呼吸清浅,甜美的睡态含着轻愁。勖嘉礼半蹲半跪下来,握着那张纸条,静默地望着褪去一身固执的她。
金鱼游过他眼底,带起温柔涟漪,激得他不由自主地低头吻住她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