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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慢的脸色愈发白了:“那你……那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不问你,是吗?”谢清呈望着陈黎生的墓碑,轻声对陈慢说。
“……”
“在贺予当年海难出事后,我为什么不问你。在过去的三年里有那么多次机会,我为什么从来也不问你。”
“……”
一声鸦鸣划破了天际,萧瑟的墓园内,谢清呈终于慢慢侧过身来,望着陈慢。
“因为我选择了相信你,我相信一个警察。”谢清呈说,“我知道你那时候憎恨贺予,你迫切地想要找到他作奸犯科的证据,这是你的私心。然而我也相信你从未想过要冤枉他,你在抓捕过程中,也没有想过要故意戕害他,或执意要了他的命。”
“谢哥……”
“人都是有私心的,关键是能不能守好最后那一道底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知道你心里始终有那根线,所以尽管那时候你是最后一个见到贺予的人,我也没有相信你会出于私心而利用公职故意伤害他。”
陈慢这时才陡然意识到为什么谢清呈三年前离开国内,最后与自己见面时会问一句“贺予当时是怎么样的。”
而在自己的沉默后,谢清呈却又没有再追问下去。
陈慢的眼泪盈了上来——是的,他当时去广市,一部分原因是真的想成长,却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如谢清呈所说,他确实得知了贺氏制药在广市的交易可能存在问题,他想如果贺予真的犯了罪,他可以亲手去抓。
后来贺予死了,遗书被曝光,所有人都知道了贺予是被冤枉的,他那时候心情也非常地复杂,尽管他从未想过要陷害贺予,他还是感到自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于是他当年得知贺氏集团犯罪情报的这件事,就成了一直折磨着他内心的利爪。
他好几次想和谢清呈明说,却又不敢开口,生怕说了谢清呈便会误会……可他没想到,谢清呈居然从一开始就把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
陈慢颤声道:“你……你不怀疑我吗?”
谢清呈:“我知道你本性不至于此。”
陈慢的眼泪便终于落了下来,他哽咽道:“谢哥……”
谢清呈:“我今天和你说了这些,你心里最后的心结也就没有了。陈慢,我希望你不必因为三年前的事情而自我煎熬,始终得不到宁静。你虽有私心,却并未做任何公报私仇的事情,这些年我过得不那么好,并非是因为在怨恨任何人,我只是觉得我自己当时应该能处理得更妥帖些,这样贺予就不会出事了。但我没有做到。”
陈慢用力擦了擦泪,摇头道:“不是的,哥,不是的。”
“明天你就要出海了,要去曼德拉岛。那个地方很危险。”谢清呈看向陈慢的眼睛,“所以我希望你肩上不要有任何负担地去,然后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回来以后,替你大哥好好地活下去。”
他的声音沉稳,低缓,和从前任何时候一样,都有着镇定人心的力量。
陈慢再也忍不住,他胸臆中堵了三年的那个块垒终于在他的放声大哭中慢慢地瓦解了。
他知道这是谢清呈担心他如有什么意外,才在临行前主动挑破了刺,释去了他心中的重担。他抹着泪,说:“哥……谢谢你……”
谢清呈拍了拍他的肩,俯了身,最后在陈黎生墓前点了一支烟。
二十三年了。
黎明,是否真的要到来了呢?
墓园内清冷寂静,又好像有无数的目光注视着即将远行,去寻求正义的活人。
此时此刻的陈慢还不知道,谢清呈之所以会主动解去他的心结,并不仅仅是因为担心他会有意外,而是因为对于这次大战,谢清呈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那个主意,是除了美育院长之外,任何人都还不知道的。
.
第二日,破晓时分,真正的交锋,终于开始了。
包括陈慢在内的一行一线武装,趁着贺予等主干尚在国内,终于等来了筹谋了三年的曼德拉岛正式登陆战。
浩浩汤汤的军队集结,上舰,出发——
舰队破洋,驶向茫茫公海,朝着那个他们已知的岛屿定位方向驶去。
这次作战的第一批人员有3000名,由与段闻交手多年的武装特警、刑警、科研员组成核心,率领作战经验丰富的战士,配备高精尖的武器。这批战士的主要任务就是尽可能地攻入曼德拉的核心,同时搜集实时作战情报,传给后方总部人员,不断地补全信息,给第二批和第三批增援部队打先锋。
郑敬风年纪大了,总指挥没让他去一线,他就成为了后方总部负责人之一。他虽然只是一个没什么官职的老刑警,但因负责相关案件已有足足二十年的经验,这次便被委以重任,担任了破梦者组织的重要领导者。
这些天来,他完全不着家,几乎是连轴地在总部加班。
前线不断地传来消息,郑敬风盯着指挥部不停地更新数据,每个人眼睛里的血丝都快拉成了蛛网,而数据还在滚雪球似的不断翻涌着。
“更新战斗机器人的攻击模式,新增机器人被攻击至无法移动时,有几率发生自爆。”
“数据已分析,机器人自爆时绝对安全距离为一千米。它们头部装置的引爆几率最低,建议战斗时瞄准头部进行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