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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发现了吗。”
他藏着他不可避免的哀戚,就像谢清呈藏着自己无法舍弃的酸楚。
谢清呈漠然抬头,神情比从前麻木。
“那是,人总是要老的。”
“…你还不到四十。”
“但我已经活累了。”
“……”
贺予出了很久的神,脸上的神情一会儿阴郁,一会儿落寞,一会儿疯狂,一会儿恍惚。
最后他靠得更近了,几乎没有任何一丝罅隙地,紧紧抱着了已经消瘦不堪的谢清呈。
下颌抵在他的肩窝,就像从前那样。
可是贺予却说不出什么软话来了。从前轻而易举就能重复无数遍的我爱你,此刻成了他喉间的一根刺,心里的一片废墟。
他不说话,做着这样莫名其妙的事,谢清呈也麻木了,不想再多问。
他们一个自暴自弃,一个向死而生,活着的身躯拥叠于床上,却像泉下的骨。
再后来,在后半夜的时候,他们俩谁都没有睡着,不知道是因什么举止而起的内心冲动,又或许什么诱因也没有——贺予只是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他在这间清冷的卧室,在这个晚上,又一次和谢清呈发生了关系。
几乎是一言不发的。
就如同一种到了极限的情绪崩溃发泄。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确认谢清呈是真的还在他身边。
从来也没有离开过。
这一夜去了之后,贺予像是终于找到了一种近乎于畸形的纾解方式,他再也不主动提什么要把谢清呈送回去之类的话了,他改了主意,几乎每天晚上回家,都要像新婚的丈夫亲近老婆一样,和谢清呈纠缠不清。
现在他不再那么粗暴了,言语和行动,都没有再伤到谢清呈。
但是他的心脏是空的,为了填补这空洞,他的索求便会很多。
他们在床上的时候,贺予也从很喜欢说话,变得异常沉默,这简直成了一种残酷的献祭仪式,他不断地在这个仪式中确认自己还活着,而谢清呈也还与他没有离分。
只是在这个仪式中被献祭掉的是什么,两个人好像都知道,又好像都不知道……或者说,仿佛都已不在乎。
贺予会定期把谢清呈的手机拦截消息处理掉,这对他而言或许是一种控制,但谢清呈这个人心气很高,他根本没有这种屈居人下的观念,在他看来这等于贺予在做他的免费秘书。
又或者他原本就对活着没了什么渴望,所以贺予做什么,他都已经无所谓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
直到有一天,贺予出去的时候,谢清呈坐在窗边,看着下面波光粼粼的人工湖,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他以为是贺予,所以没有回头。
然后他听到一个幽冷的声音:“我就说怎么这些天去哪儿都找不见你,还以为你临场退出,竞药失败,羞的无地自容,所以躲起来没脸见任何人了呢。原来是在贺总这里,被他当女人一样养着,而你居然也毫不反抗,乐得自在,你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堂哥。”
第206章 你还是离开了
谢清呈闻声一僵,但他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变化。他慢慢回过头来,不咸不淡地看向安东尼。
“你来了。我以为你会来得更早一点。”
安东尼冷笑:“我只是没想到你能那么无耻,不然我早该来这里看看。”
“贺予倒是信任你,把他别墅的门禁都给你敞开了。”
“我说了,我现在是他男朋友。”
谢清呈冷漠道:“十几天不和他回家的男朋友。但凡你有点魅力,我这些天也不必那么受罪。”
安东尼像是被他扇了一巴掌,雪白的面庞迅速涨红:“谢清呈,你别太下贱,你以为他有多喜欢你?他只是太久没见你,觉得新鲜罢了,你现在是个半瞎!残废!老东西!鬼都不会喜欢你,你也不找个镜子照照你自己?正常人在你和我之间,谁会选择你!”
说的倒也没错,安东尼现在确实比他好看,因为没有受过这样的挫折,精神面貌保持得很完美,但谢清呈一点也没在意容貌这东西。
他这种天生英俊的人,三十多年来已经被别人的善意洗润得很平和了,以致于他无论怎么落魄,心中都有那么一口气,能够让他从举手投足间透出些矜傲和英气来。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到了八十岁都是老帅哥的原因。
谢清呈漠然道:“很好,那就请你今天把他约去酒店过夜吧,或者立刻让他把我送回去,我相信你作为他的男友,这点事总是能做到的。”
安东尼顿时面色铁青。
“不能吗?”谢清呈说,“那实在太遗憾了。”
安东尼沉默半天,从牙缝中挤出一丝狰狞的笑:“你不用来激我,谢清呈,我知道你还喜欢他,尽管他现在是在和你重温鸳梦,但他早就已经恶心透了你,迟早会把你甩了的。我和他在一起,寻求的也是一种开放关系,我没你那么传统,那么无趣。”
谢清呈淡淡地看着他,说:“贺予和你怎么样,我完全无所谓,我既不喜欢他,也没再把你当家人,你们的关系是开放还是封闭,都与我无关。”
安东尼厉声道:“是我取代了你的位置!”
谢清呈说:“既然你对我的位置那么感兴趣,日思夜想,千万百计跪着爬上来也要拿,那就拿去吧。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