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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闭着眼睛的,贺予依旧能从他脸庞上看出极为抗拒的神色来。
贺予顿时心中一痛,低声哄道:“没事,哥,只是在给你看病,别怕。”
谢清呈英俊的面庞上没有半分血色,他依旧紧紧蹙着漆黑的眉,手指微动弹,似是潜意识想要攥住自己的衣袖。
贺予越看他这样,越是心如刀割,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刮子。他想,之前谢清呈说会所之后他总是做噩梦被恶心醒,难道到现在都没有改变……是吗……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摸了摸谢清呈冰凉的脸。
“哥……别怕……我不会再对你……”
校医忽然从隔帘外面进来了。
“同学?要你脱个衣服,怎么到现在还没脱?”他不耐烦地把贺予挥开,“还是我来吧。”
校医的手脚很利落,一下子就把谢清呈的外套松开了,拿了听诊器给他做检查。
听诊到一半,校医的目光忽然落到了谢清呈的手腕上:“嗯?他手上怎么回事?”
贺予立刻回过神,上前一看。
谢清呈的手腕上淡淡的一道字母印子。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痕迹了。
贺予:“是文身。”
校医:“啧,真看不出来,谢教授平时那么一本正经,手腕上还文身,他还挺闷骚的啊。”
贺予:“………”
忙碌一阵,又是挂水,又是开药。
半个多小时后。
谢清呈终于慢慢地醒了过来。
眼前是一片洁白,他花了几秒钟,意识到自己已经躺在学校医务室的病床上。
贺予就坐在他旁边。
沪医科的医务室很大,分出了很多隔间,他们房间里没有别人,贺予就那么握着他的手,让他在输液的那只手不至于那么冷。
“谢哥。”
贺予见他醒了,连忙唤他。
谢清呈眨了眨眼,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外套被脱了。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立刻看向自己的手腕——
还好,他松了口气——上一次治疗时间隔得挺久了,手腕上已经没有什么勒痕了。
他这病,是身体机能慢慢地下降,校医务室检查肯定检查不出什么东西。
果然,贺予对他道:“校医说你应该是低血糖……哥,你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吗?”
“……”谢清呈坐起来,垂眸把手从贺予掌心中抽出。
他的手掌很暖。
还残留着属于贺予的温度。
“……我没事。你……一直在这儿吗?”
“嗯。”
“……咳咳,那你还是赶紧回自己学校去吧。”谢清呈屈指轻轻握了一下,好像要握住某样看不见的东西,然后他咳嗽着说,“你总是这样跟着我,被人看见了,不合适。”
贺予说:“可他们该看见的都看见了,是我把你抱到医务室来的。”
“……”
“你从讲台上倒下去,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也不用太担心,看到了就看到了,没什么人会想到其他地方。”贺予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闷声道,“而且想到了又能怎么样。也说明不了什么。”
其实贺予当时的表现真的已经挺明显了,班上那么多男生,还都是沪医科的,可哪个有贺予这个蹭课的人那么紧张?
当然了,这种事情就和贺予说的一样,就算再惹人怀疑,没证据的事儿,谁能说什么?顶多给贺予颁个见义勇为尊师重教的奖状。
谢清呈叹了口气,非常疲惫地靠在床上。
他这段时间真是太摧心了,实在没有什么力气,贺予不肯走,那他就合了眼,管自己休息着。
贺予说:“我给你买了红豆粥,加了蜜,你喝一些好吗?”
谢清呈把脸微微偏开了,他不喝。
贺予于是放下了一次性餐碗,低下了头。
“……”谢清呈面对这样的情景,心里并不是滋味,贺予这阵子也消瘦得很厉害,手腕上的监测环几乎都是橙色,就没有消下去过。他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让贺予释然。
贺予的事,谢雪的事,说不出是哪样压得他心里更重。
病房内的气压低了很久,所幸贺予还那么年轻,那么喜欢眼前这个人,他心里还有热火,还能让自己振作一些。于是过了一阵子后,贺予又强打起精神,主动找一些谢清呈应该会想聊的话题,重新说道。
“那个……哥,谢雪和卫冬恒他俩在交往的事……我也知道了。”
谢清呈果然微微动了一下,侧目看着他。
又过一会儿,开了口:“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在说,卫冬恒已经和他们家的人摊了牌。”贺予见谢清呈终于理他了,眼里又有了些光彩。
谢清呈顿时又气着了:“他还敢摊牌,他这个……咳咳咳……”
贺予立刻上去拍他的背。
“你不要那么急。这件事你急也没有办法。”
谢清呈咳红了眼,瞪他:“她不是你妹妹,你当然不急。”
“怎么会,你在意的事情,我也会在意的。”贺予说着,还起身给谢清呈倒了杯热水,又劝道,“但是这年头谈恋爱,都是自由的,她如果一定要和卫冬恒在一起,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人家回头领个证,还就是合法夫妻了,受法律保护,那你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