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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你是没逼我,是我脑子昏了,我没控制住。”
谢清呈似乎思索了很久该怎么面对他了,一番回答非常的迅速而无情,近乎机械。
“我不怪你,你走吧。”
贺予坐起来,像个卖力讨好了主人,却最后还是被无情抛弃的小龙似的。
他的头发还有点乱,支棱着竖在那里,额头还有结了痂的血,嘴唇还有昨晚被谢清呈咬出来的伤。
谢清呈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转开了。
窗外的天光将他涤得仿佛没有半寸属于人的鲜活气。
昨夜事情堪称疯狂,两人像是中了邪,在新年夜做了些彼此都没有想到对方会做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不敢置信。
一晚上如坠幻梦,两个身在梦中的人,谁都不那么真实。
但或许是消耗了太多的热气,这一场狂乱的,完全在计划外的造爱,把谢清呈最后一点人的气息也抽光了。
看得出来,谢清呈很后悔。
贺予无声地望着他,辛苦了一夜的龙崽子被说扔就扔,说不委屈是假的。
但他的自尊让他不肯露出什么委屈模样来。
贺予终于也沉了脸,轻声说:“……你也不用这么急着打发我走。送上门来的牛郎都不该这样被对待。”
谢清呈:“牛郎是什么?”
贺予:“……男妓。”
谢清呈:“……那你又不是男妓。”
贺予板着脸不吭声。
谢清呈叹了口气,放下刚才一边抽烟一边偶尔瞥着的手机,走到贺予床边。
贺予的余光扫到他刚才在看的东西——水母视频。
以前他只觉得很好笑,不知道谢清呈为什么总要看这种东西。现在他才明白这视频对于谢清呈而言是一种心理镇定剂,类似于养成的条件反射,那些没有大脑没有心脏却还温柔活着的生命,是谢清呈惨痛的过往里唯一的安慰。
他因此知道谢清呈肯定非常的不舒服,精神很崩溃,才会一遍一遍地反复抽着烟,看着这视频。
尽管谢清呈是自愿的。
尽管谢清呈被他烦到了,被他撩到了,和他做了。
但他知道,谢清呈事后是悔的。而且不一般的悔。
果不其然,谢清呈走过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贺予,我们不该再这样下去了。”
贺予不说话,沉默地坐着。
少年的背上还有谢清呈昨夜失控抓落的伤痕。
而抓他的人却和他说,我们不该再这样下去了。
贺予十分之怨恨又伤心。
他抬头,盯着谢清呈的眼,无声地质问他。
谢清呈的回应是去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返身去抽屉里拿了医药箱,拿了纱布,碘伏,棉棒,一点一点地,默默地把贺予额头上的伤处理包扎。
“大过年的,不要见着血出门。”
棉棒蘸着碘酒,在伤口周围旁轻轻擦拭过去,少年一点声音也不发出,由着谢清呈给予他这一点事后的关照。
洁白的纱棉在他额前缠了一圈,固定时谢清呈的手指在一排胶带上停顿,最后拿了一块印着卡通小恐龙的儿童创可贴,贴在贺予额头上面。
“好了。走吧。”
“……”
“过一会儿谢雪没准就回来了。”
“……”
“我们这样真的不对。昨天是我冲动了。”
“……”
“贺予。”
贺予终于说话了,他坐在床上,仰起头,纱布前落着一点点的凌乱碎发:“谢清呈,我好渴。又累。我要喝水。”
谢清呈叹了口气,他没办法,他这人思维是这样的,只要他主动想要的,而别人又给了,他无论自己到底吃不吃亏,都会觉得是自己该付出些什么,毕竟他是个大男人。
于是他去给贺予倒水了。
见他真的愿意给自己倒水喝,贺予好像心情稍微好了些,谢清呈在茶台前忙碌的时候,他还探头探脑的,时不时抬手摸一下自己的额角,以及额角处的卡通创可贴。
可是等谢清呈端着水回来,他一看到那杯子,脸色就又沉了下去。
甚至比之前还沉。
“给你。喝吧。”
谢清呈把一次性杯子递给他。
贺予盯着这李若秋同款纸杯,不喝了,嘴紧紧抿着,把脸转了开去。
谢清呈不知道他又哪里犯了毛病,姨太太似的不高兴了,皱着眉头:“喝啊。”
贺予瞪了他一眼,忽然啪地抬手把杯子打掉了,温水洒了一地。
谢清呈:“你干什么!”
贺予还是瞪他:“你说我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回事?”
“你怎么就不能懂我是怎么想的?”
谢清呈简直无语至极。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抽了疯招惹上这样一个东西。他给李若秋倒水李若秋都会说一句谢谢哥哥呢,贺予他妈的操了他一晚上还敢打翻他递过去的杯子!
“我告诉你贺予,闹够了就回去,昨晚的事你就当没发生,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那就是一时冲动……”
“那我要是个女的你昨晚这样一时冲动,我就该怀孕了!”
“……”
谢清呈看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头都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