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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师一看这情景,拍了下脑壳就咧嘴热情招呼:“哎哟!贺少!陈少啊!”
贺予怔了一下,HelloKitty叫他贺少没问题,那陈少是……
他蓦地转头,第一次将目光真正地落在了陈慢身上。
胡毅还在那儿滔滔不绝:“那个什么,贺少,黄总应该和你说了吧。我这儿有场讲律政的戏发现逻辑上有瑕疵,特急,正和张律师讲呢,晚上就没来参加接风宴。贺少你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在怪我吧!”
“胡老师说笑了。”贺予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他,一边还在打量陈慢。
胡毅见状,接着笑道:
“哈哈哈哈哈,你没怪我就好,哎,贺少,我没想到你和陈少居然也认识。”
“……”
陈少……
hello Kitty又一次管陈慢叫了陈少。看来不是误称了。
可这人不是只是个小警察吗?什么时候能让HelloKitty在他的姓后面冠一个“少”字?
胡毅又不是白痴瞎子,不可能认错人,也不可能随便管一个人叫少。贺予又忽然联想到自己第一次见陈慢的时候,是在大学食堂里,那时他隐约就觉得陈慢有些面善,但又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到过,莫非……
“……看样子你们好像不是很熟啊?”胡毅眼轱辘一转,瞧出他俩之间的距离感了。
他立刻笑道:“来来来,那我介绍一下,陈少,这是贺继威贺总和吕芝书吕总的儿子,贺予。”
接着又一拍陈慢的肩,扭头对贺予道,“贺少,这是我发小。”
陈慢有些尴尬,他觉得HelloKitty实在很自来熟,他和这位老师倒也不能算发小,只能说自幼相识。
这话就得说回来了——陈慢的母亲,居然是某首长的三小姐。
当初这位大小姐为了和陈慢他爸结婚,把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她家死活不允许,说她脑子有病,要给一个男人做小,去当二婚太太。大小姐气得厉害,就毅然决然地和家里断了关系,私奔到沪州,和他爸生下了孩子。
首长家再不肯,那也没办法,生米都做成熟饭了,总不能把孩子塞回去吧。
这桩婚事最终还是被陈家认可了,但是嫌隙已生,陈慢除了小时候生病去燕州疗养院住了一段时间外,大多时候,他都不会和他外公外婆家往来。
不过话虽如此,陈慢还是和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陈黎生不一样。
他好歹有一半是少爷的血,更何况,首长年纪大了,心也越来越软,女儿生气不肯认他们,老头儿却越来越念起这个从小受了不少苦,没怎么和外公外婆享着福的外孙。去年老头遗嘱都立好了,陈慢就是按着正常外孙的份额继承的遗产,一分不少,甚至出于愧疚,老首长还多给了陈慢一套燕州的房。
所以陈慢的地位其实根本不比贺予低,两人竟是差不多的社会等级。
陈慢这次来剧组,正是因为老首长觉得挺有意义,想给自己这个从来没在身边得到过太多好处的外孙拓点机会,顺便也让他长长见识。因此特意打电话让人安排陈慢去做指导的。
——“回头名字往名单上一挂,多光荣啊,这电影能进去就是好的,有意义。”
陈慢不想去。
但转念一思考,他觉得谢清呈前阵子被整得那么惨,能进这种组安静安静,淌掉些泥,那也是件好事,于是就说想和谢清呈一起去散散心,这才有了两人同时出现在《审判》剧组的情况。
“哎,对了,贺少,陈少,你俩之前还见过吧。”胡毅介绍完了,忽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小的时候,我有印象,那天我也在呢,燕州那个大联欢会。咱们一起玩捉迷藏不是吗?和一群小孩儿一起……”
他这样一说,陈慢和贺予互相看着,两人眼神同时一闪,竟是一起想起来了——
难怪这么眼熟!
他们小时候确实见过一次……当时很多有头有脸的人都聚在一起,孩子们也混在一起玩,陈慢和贺予分在两个组里,两人都是队长,所以都对彼此都有些印象……
贺予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原来是你。”
他忽然就戒备全开,高大的身周仿佛散出了触手可及的寒意。
然后他回过头,深深地看了站在窗边的谢清呈一眼,目光里闪动的光影又静,又冷,看似沉沉稳稳,但暗潮之下的阴森之意,竟是比之前还要甚上太多。
如果陈慢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小警察,贺予未必会那么放在眼里。
但是他原来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三代——!
贺予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仿佛有獠牙生出,简直想要立刻咬断谢清呈的颈将他拖回自己的巢穴里,哪怕咬得浑身是血也没关系——到底是他轻视了谢清呈。
难怪谢清呈可以漠视他到这个地步。
难怪谢清呈不要他不回他丝毫不理睬他。
背靠大树好乘凉是吗?
贺予觉得自己的血都冷了。
——有如此听话的陈慢在,是个正常人,还是个不吭声的贵公子,自己这个病得要死讨人嫌的累赘,又算得了什么呢?!
贺予的嘴唇隐约被自己咬出了些血,他看着他们,静了片刻,慢慢地,沾血的薄唇绽开一朵恶之花般残酷的冷笑:“啊,看来谢医生这是,另谋高就,当了陈公子家的私人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