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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铁组的广播声把谢清呈从沉思中拉回来。
    他和邻座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就在小姑娘红着脸的避让中拿着礼盒去了过道,等候下车。成康案毕竟已经过去了,他就没有再去多想成梁季成妻儿的事情。
    .
    贺予接的戏是小成本网剧。
    编剧是新人,导演是新人,演员是新人……因为投资太少,所以人都是新的,道具都是旧的。
    新人也有新人的好,大家都没有经验,脸上还没酒桌烟气中熏出来的油,鞋底还没脂粉名利里沾染过的泥,大多数人的一颗心都只被薄薄的胸腔所包裹,互相拿出来看看,不说多真,但至少不完全是假的。据谢雪说,整体气氛还算不错。
    坐的士到达剧组的时候,正是吃饭前的最后一场戏。
    谢清呈来之前,谢雪是和在剧组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的,他到了,也就自然而然地被带去导演的监视器旁坐着,等人,顺便看看戏。
    贺予正在拍摄。
    老实说,谢清呈来之前并不知道贺予到底是进了个什么组。看了半天大概知道这就是个狗血烂俗至极的青春校园言情故事。
    贺予在剧里是一个默默喜欢了女主很多年的男炮灰,是个资本家,确实和他本人的气质很符合,而这场戏正好拍到资本家告白被女主拒绝,然后独自离开。
    这戏要在暴雨里拍,毕竟五毛投资的剧,群演连导演的大姨妈祖奶奶都给拉上了,人工降雨自然能省则省。抠门制片人遇到老天爷赐的豪雨,便开始丧心病狂地拉着演员反复折腾。
    贺予于是就在大雨里重复着这场高感情爆发的戏——
    虽然不是相关专业出身,也是第一次表演,但贺予这段感情控制得很得体。
    倒不像是在演戏,而是私人感情的肆意宣泄。
    谢清呈觉得很意外,其实不止他意外,在临时搭出来的雨棚子里,监视器前的所有人都意外。
    “哇,这位小帅哥他真的不是学表演的吗……”工作人员把剧本卷成小话筒,超低声地问。
    一整条拍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穷逼剧组在旁边搭了个专供演员休息换衣的简易棚,贺予拍完就进去了,半天没有动静。
    谢清呈给他发了消息,又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才有小助理撩开帘子出来,撑着把黑色碳素柄的大伞跑到谢清呈等着的棚子里,请他进内。
    棚子很窄小,只一张白色塑料户外桌,几把椅子。
    谢清呈进去的时候,贺予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擦头发。听到动静,他掀起睫帘看了谢清呈一眼。
    这一眼有点出乎谢清呈的意料。
    他以为贺予状态会很不好,刚才那样歇斯底里的重感情戏,连棚子里旁观的工作人员多少都会受到影响,默默掉几滴猫尿,没想到下了戏的贺予却神情淡漠,还酷酷地戴着蓝牙耳机在听音乐,修匀的左手搁在桌上,指尖散漫叩击着节拍,整就没事人一个。
    他看起来甚至比之前在医院遇见时,还要精神正常。
    “谢雪和我说了您会来。”贺予摘了一边的耳机,随手往桌上一扔。
    他甚至朝谢清呈笑了一下:“过敏好了?”
    谢清呈的心略微松了些:“不好我就该死了。”
    目光瞥过贺予的手机屏幕:“在看干什么?”
    “新闻。”贺予说,“成康精神病院的后续。梁季成老婆儿子昨晚死了,报道说疑似自杀。你也看到了吧?”
    谢清呈应了。
    贺予微笑:“这种人也有老婆儿子……也有人喜欢过他。”
    谢清呈没听出他言语间的阴郁,把谢雪托自己带来的特产礼盒甩在贺予怀里。
    “谢雪给你的。”
    贺予捧着这份沉重,静了片刻,说:“谢谢。”
    谢清呈心安理得地受了,在棚子里站了会儿,问道:“不说梁季成了,说说你。你怎么突然想演戏?”
    “我想多一些尝试。正好遇到机会,这个角色我也喜欢。”
    谢清呈点了点头,拉过一张椅子落了座,信手点了根烟。
    但火还未点上,就听得贺予说:“能别抽吗?”
    “……”
    从小就见父母的宾客吞云吐雾,贺予对抽烟有着说不出的抵触。
    谢清呈于是把烟放回了盒子里,但齿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唇,这是个很上瘾的动作。
    贺予看着他:“你以前不抽烟。”
    “……嗯。”
    “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清呈好像在沉默,又好像在思考,最后抬起眼,淡淡道:“忘了。”
    男人顿了顿,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所以隔着塑料简易桌看向对面的男生:“你演得确实不错。我以为你入了戏。”
    贺予舌尖抵了一下齿背,然后浅笑起来,他是经常笑的,无论心情好与坏,阴或晴,笑容对他而言并不是情绪的表达,而几乎凝铸成了一种他在社交时习惯性佩戴的假面,是随意喷洒的迷幻剂,极具蛊惑性,让人窥不见他的真心。
    “没,我哪有这么傻。演别人编出来的东西,谁会当真。”
    “那你怎么演的。”
    “就和说谎一样。我这些年来不都在伪装吗?”贺予眼睛盯着谢清呈,那声音轻的只有对方才能勉强听到,“我有病。但我装成一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