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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助站的小张是吧?来办理庄志强老人的暂时监护服务的吗?”
    “是的。”
    “领导和我说过了,您这边请。”
    庄志强的病症相对较轻,被安排在一楼,谢雪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看了房间环境,放了些心。庄老伯进去之后,一个年纪和谢雪差不多大的护工就笑眯眯地在陪他说话了,他又把对方当做了他闺女,喋喋不休的。
    “那就麻烦你们了。”救助站工作人员随着住院负责人回到办公室,签署了一系列协议。
    但和谢雪谈合作的,不是下面这批招待员,而是要到楼上去。招待员本来要陪她一起的,可惜走不开,于是指点了谢雪,让她去三楼24小时值班办公室直接找梁主任。
    成康精神病院的第三层是重症区,谢雪坐着电梯一上去,就本能地感到一阵寒意——这里整个气氛都和下面不一样了。
    铁窗,牢门,仿佛监狱,充斥在整个楼道里的尖叫和幽哭,又让整个环境恐怖得犹如鬼片里的情景。
    走道内的光线虽然很亮,常年开着白炽灯,但那灯光在这种氛围下显出一种不正常的死白色。
    “要死啦!要死啦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有病!你们才有病!”
    “我不是人,我是鬼,不对,我不是鬼,我是人!……我到底是谁?我是人还是鬼……?”
    每间病房都是被厚重的铁门封死的,而每扇铁门上都有一个A4框大小的钢化防爆玻璃,透过这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
    谢雪战战兢兢地往里走了一会儿,终于有些克制不住好奇,停在其中一个较为安静的病房门口,踮起脚透过窗户往里面看。
    一个女人坐在房间里傻笑,整个病房包满了防止病人自杀或自我伤害的软体,没有桌子,没有椅子,连床也是特殊的那种无棱角床铺,垂着黑漆漆的拘束带。
    那疯女人就在那里摸着拘束带,亲昵地贴着拘束带,把它往自己丰腴的胸口里塞,一边塞,一边吃吃地笑:“让你和那个贱女人出轨,你看,你现在啊……已经被我剁成一条一条的了……除了我,还有谁愿意这么摸着你抱着你呢?老公……”
    谢雪又往下一间移去。
    下一间是空的,可能病人被带去治疗了。
    再下一间是个背影佝偻的男人,面对着墙壁坐在角落里,正拿东西往墙上糊,身影看上去非常安静祥和。然而谢雪定睛一看,发现他往墙上抹的,那居然是他自己的粪便!
    再往下,下一间则是个青年,估计是自残地太厉害,他被整个束缚在特制的床上,不知已经捆了多久,他还在不知疲倦地仰头大笑,边笑边哭:“操你妈的!凭什么捆我?我想死!!我想死还不行吗!!你们不让我死,我出来就要杀了你们……!我出来就要你们全部死光!!放我出去!放我走!!”
    谢雪越看越发毛,越发毛又看得越入神。
    眼睛在玻璃窗上移动,移到下一个——
    “啊!!!”
    冷不防对上里面一只紧贴着玻璃窗的眼,谢雪吓了一大跳,尖叫出声,退到走道的另一边,紧贴着另一边的房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病房里贴着玻璃窗看她的那个男人是一双斗鸡眼,眼睛大的恐怖,充血,瞧她被自己吓到了,在里面哈哈哈哈地大笑出声,乐不可支,一只酒糟鼻紧紧贴着玻璃,油垢蹭得窗面一片模糊……
    谢雪心跳砰砰,好容易缓过来一点,忽然觉得脚踝一阵冰凉。
    她低头一看——
    “啊啊啊啊!!!”
    这次她叫的比之前还要响!
    是手!!
    铁门除了上面的窥探玻璃,下面原来还有一个送饭的活页板!!
    一只苍白的小手从门的活页板里伸出来,死死抓住了她贴着门的脚踝!!!
    谢雪差点给整精神崩溃了,一下子跳将起来,又哭又叫,还直跺脚,小手收回去了,但里面的病人退回了屋子中央,站在一个透过窗玻璃外面的人正好能看见他的位置,那是个小男孩,有白化病,整个人都像是被漂白过似的,连眼珠子几乎都是透明的,在定定地看着她,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
    “姐姐……嘻嘻嘻……”
    成康的隔音不好,这样一闹,整个走道的病人都觉察了,全都涌到窗玻璃前挤着看谢雪,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叫,病人和病人们对话呼应,还有好几只手从活页板下面伸出来,海草似的飘摆盲抓着。
    “有女人来看我们了!”
    “什么人?医生?”
    “放屁的医生!探监的!”
    “是个女鬼!”
    “抓住她的脚!”
    他们当然抓不到谢雪,但他们笑得特别放肆,谢雪有一瞬间简直觉得自己闯进了夜枭成精的丛林,到处都是魑魅魍魉之声。
    谢雪再也受不住了,正准备往回逃,不管楼下的招待员要忙多久,她等对方忙完再一起上来!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救命啊啊啊啊啊!!!”一二不过三,谢雪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嘘。”
    谢雪脸都被冷汗所浸湿,惊恐万状地回过头来,却对上一张非常漂亮的脸。
    是一个美妇。
    那妇人穿着一身很有年代感的复古款红裙子,红色高跟鞋。她年纪有点大了,五十来岁的样子,但依然可以看出来年轻时应该惊人的姣美,哪怕现在像失水变质的蛇果一样干瘪下去,也依然可以看出些当年娇艳欲滴的媚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