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
    她憋红了小脸也没找到合理的话来反驳她哥，气得她汪的一声就将脑袋扑进了她老师怀里。
    “坏哥哥！我要记小本本！”
    见把妹妹给气着了，欠欠的华向阳又赶紧围过来哄，哄了好一阵，许下各种不平等条约后，才在下车前将人给哄好。
    车在一座小洋楼前停了下来，带着孩子下来，看着那座爬满了蔷薇的白色房子，李光华神色复杂，“我们的家总算又回来了。”
    杜孝霖拍了拍她的肩膀，“先进去吧。”
    “嗯。”李光华应了声，便带着三个孩子进了屋。
    房子很大，因为才收回来没多久，原先的家具又大多没有了，这会儿看着就有些空空荡荡的，便显得挂在客厅的那两张合影十分醒目。
    朝朝一进来就看到了，当即便指着其中一张合影叫到，“爸爸！”
    抱着她的李光华愣了下，随即纠正道，“那不是朝朝的爸爸，是师公的妻子，朝朝要叫奶奶。”
    朝朝歪了歪头，看向哥哥姐姐，“不是爸爸吗？”
    华向阳摇头，“不是，这是一位女性，爸爸是男性。”
    杨萍萍摸着下巴，“是有一点点像姑爹，但是确实不是。”
    “不是爸爸呀。”朝朝鼓了鼓腮帮子，随即失落了起来，“我想爸爸了。”
    “你说谁像你爸爸？”李光华正准备安慰她，杜孝霖就走了进来。
    朝朝抿了抿小嘴，指向穿着军装的女士，“奶奶像，爸爸也有这个照片，朝朝见过，一样的。”
    华向阳赶忙跟着解释，“我爸爸是退伍军人，家里的照片都是他当兵时照的，所以朝朝应该是觉得穿军装的就都像爸爸吧。”
    听到他这话，杜孝霖提起的心又落了下去，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感觉。
    “小孩子识别能力有限，可以理解。你们的房间在二楼，和你们老师的挨着的，小不点，你想和你老师睡，还是和你姐姐睡？”
    “和哥哥睡。”朝朝指向华向阳。
    杜孝霖一愣，华向阳挠了挠头皮，腼腆道，“在家朝朝都是和我和爸妈一起睡的，她习惯了。”
    杜孝霖也没再多说什么，便点头道，“那我让阿宗把小床搬到你房间去。”
    “谢谢师公。”华向阳连忙道谢。
    朝朝和萍萍也赶紧跟着道谢，“谢谢师公～”
    “不谢，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去洗个澡换个衣服休息一下，中午师公带你们去吃火锅。”
    “嗯嗯，谢谢师公～”三人又齐齐道了声谢，便跟着李光华上了楼。
    等他们走后，杜孝霖才对着那张合影发起了呆，好半响后，他才喃喃道，“三十二年了，我早该死心的。”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李光华简单梳洗了下,换了身衣服就下了楼，下楼时就看到她养父正目光直直的看着客厅里挂着的那张照片。
    她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喊了一声,“爸。”
    杜孝霖回神，“弄好了，那几个孩子呢？”
    “还在收拾,两个大的在照顾妹妹,朝朝喜欢玩水，可能要花点时间。”李光华解释道。
    杜孝霖点点头,又抬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正好，过来坐吧,跟我说说他们三个具体的情况，你在信上说那个小不点有几分本事。”
    李光华从善如流的坐下,收起了那副在父亲面前才特有的孩子脾性,又变回了那个妥帖严肃的李老师。
    “父亲在车上的时候应当也已经看出了些，朝朝的逻辑思维很清晰,她很坚持自己的观点，也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而且她的记忆力非常好,不夸张的说，这孩子几乎可以做到过目不忘。到目前,我只教了她一个月,小学一年级和二年级的课程她都已经全部掌握了,这还是我控制了教学速度后的进展。”
    杜孝霖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她和你师兄差不多,是个天生学习的料。”
    李光华点点头，像是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不过朝朝可比师兄活泼多了，这孩子家里宠得紧，不仅爸妈哥姐宠，她认的干妈干/爹和那群哥哥们也把她宠上了天，就养得这孩子一点没有天才样，调皮捣蛋的很。学校里的那些鸡鸭猪狗没少被她嚯嚯，偏生她还特别有理由，教师节那天她送我一虫子，说要给我惊喜，可把我们那一屋子女同事给吓坏了。”
    “小家伙胆子倒是挺大。”杜孝霖嘴角翘了翘，又想起她在车上对着他据理力争的样子，那张牙舞爪的劲倒是能看出些性格。
    “胆子可不就是大嘛，也就初初见面的时候会装一下样子，维持一下乖巧可爱，等一熟了那就是匹脱缰的野马，没点本事根本管不住她。”李光华说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笑，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杜孝霖看着她，笃定道，“你很喜欢她。”
    李光华没有否认，笑盈盈的点点头，“她招人喜欢。不只是我，但凡和她接触过的很少有不喜欢她的。”
    “林立国，就是我在信里跟您说的那个有点自命不凡又带着精致利己主义的男老师，开始的时候还对我们朝朝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现在，但凡有点好吃的就都想着要给她打包一份，宋雪莲也是，见面第一天就被她乖巧可爱的样子给骗了，非要和我抢徒弟，结果……”
    说道这，她停顿了下，轻咳一声，冲着父亲挤眉弄眼的，“一会儿让朝朝给您唱首歌？”
    杜孝霖斜了她一眼，“她唱歌不好听吧，我从两岁把你养大，你那点花花肠子少在我面前卖弄。”
    李光华讪讪的，极力挽尊，“不是不好听，她的小嗓子可好听了，老师，听一次嘛，不听可要后悔哟。”
    杜孝霖轻哼一声，“每当你叫我老师的时候，你的坏心思就已经写到了脸上。我又不傻，为什么要上你那个当。”
    李光华瘪瘪嘴，“没意思，您现在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了，都不乐意去接受新鲜事物。”
    杜孝霖斜着她，“我一只脚都踩在棺材里的人我要什么好奇心。行了，说说另外两个大孩子，我瞧着这两个是真懂事。”
    说到正事，李光华便恢复了正常，点头道，“爸的眼光很精准，这两孩子确实很懂事。”
    “萍萍是朝朝舅舅的女儿，是今年才转学到我们学校的，是方老师带的班，平日里我接触得不多，了解也不深。只是这段时间他们家在翻修房子，孩子星期二下午放了学没地去，就和弟弟妹妹待在一块儿，我才了解了一点，她很擅长画画，尤其画一些玩具，很新奇，且非常有创意。”
    “阳阳的话，我之前寄给您的那些图纸您都看过了吗？”
    “看过。”杜孝霖点头，“我让部里那群老家伙也看过。这孩子非常有空间创造力，是个搞设计的料。”
    李光华点头，“对，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在设计沟渠上有敏锐的触角，后来引导了两次就发现，不只是这样，他的空间想象力非常好，他能把我说的任何一个虚拟的东西都具象化出来，和他的同桌——就是一个叫裴明钧的孩子，那个孩子动手能力很强，两人配合，做了不少小模型，这次回来，我还带了两个，您要看看吗？”
    杜孝霖摇摇头，“先不着急，等吃完饭再说。”
    “那行，那等吃完饭，我让孩子自己拿着东西来找您，您也给指点一下。”李光华应了一句。
    杜孝霖倒是没拒绝，他沉默了下，手指在扶手上几不可见的蜷缩了下，语气随意道，“能教养出这样的孩子，这在农村实属少见，他们的父母应当也不错。”
    “确实。”李光华并没有发现养父隐晦的心思，点头道，“华青我接触得不多，只知道他当了八年的兵，后来退役后就进了县里的粮油加工厂，听说是技术骨干，干得很不错。丽珠我到接触得多一点，那是个能干人，自小父母双亡，跟着哥哥姐姐长大的，却也读了书，还一直念到了初中。夫妻两都有文化，也重视孩子的教育，不像其他人觉得读书不如早点出来干活挣工分，倒是有远见的。”
    “这么听起来倒是不错。”杜孝霖蜷缩的手指放松了下来，压了口气，将堵到舌尖的话又压回了心里，“你上去看看呢，这么大半天了他们怎么还没弄好？”
    李光华一愣，随即猛的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懊恼道，“疏忽了，丽珠临走时还交待了我，一定要看着朝朝不要让她玩水，不然她能现场给我来个水漫金山寺。”
    “爸，您先坐着，我去逮人。”说着，她就迅速起了身，袖子一撸就气势汹汹的往楼上走去。
    杜孝霖看着也没阻止。
    等到了楼上，李光华刚一走近，小团子那嚣张的奶笑声就从盥洗室里传了出来，期间还夹杂着她哥哥苦口婆心的劝解以及她姐姐毫无作用的威胁。
    李光华吸了口气，压着蹦跳的神经，心平气和的敲响了盥洗室的门，“朝朝阳阳萍萍，你们收拾好了吗，要准备出门了。”
    她一出声，盥洗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半响后，才传来华向阳慌慌张张的声音，“好了，老师，马上就好。”
    李光华显然不信，她也没走，就立在门外，扯着嗓子道，“那好，我就在门外等你们，两分钟够吗？”
    “够，够了！”华向阳又连忙应了声。
    他一说完，屋子里就忙乱了起来，倒水的倒水，捞团子的捞团子，不到片刻，两人就抓着一颗头发湿漉漉的团子从盥洗室里走了出来。
    看到门外的李光华，三人摆出了同款讨好的笑，“老师，我们收拾好了，对不起，让您等久了。”
    李光华扫了三人一眼，两个大崽子裤腿挽到了膝盖上，衣摆扎在裤腰里，衣袖也撸得高高的，看着一副刚下完田插过秧的样子，小的那个被哥哥姐姐夹在中间，衣服是新换的，头发和睫毛上还残留着没擦干的水珠，明显刚做完案。
    李光华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走过去把团子从哥哥姐姐手里接过，便对两个大崽子道，“你们先下去吧，师公在下面等你们，我去把朝朝头发收拾一下就来。”
    两人听着，略有些心虚，也不敢多话，点了点头，应了声，就乖乖的走了。
    等两人走后，李光华才看向怀里调皮的团子，“玩够了？”
    朝朝眨眨湿漉漉的睫毛，老实的摇头，“没有。”
    李光华一梗，没好气道，“那要不我给妈妈拍个电报，跟她讲讲？”
    朝朝连忙摇头，头上的水珠甩得李光华脖子上都是，“不讲不讲，玩够了。”
    李光华这才满意的轻哼了声，抱着她擦头发去了。
    把团子收拾整齐，下了楼，就见杜孝霖正在和两个大崽子说着什么，两个小家伙脸上都透着兴奋。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李光华牵着朝朝走了过去。
    见她过来，两个大崽子连忙礼貌的喊了声，“老师。”
    “师公在和我们说他年轻时候的故事呢。”华向阳笑着道。
    “故事？”李光华还没开口问，她手里牵着的团子眼睛就放起了光。
    松开她老师的手，颠颠的就跑到了杜孝霖面前，小手轻轻的拽着他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撒着娇，“朝朝想听～”
    对上那双眼，杜孝霖有片刻的恍惚，总觉得很多年前也见过这样一双眼，眼睑颤动了下，他回过了神，便道，“先去吃饭，吃完饭再跟你们讲。”
    朝朝小眉头拧了起来，她很想说朝朝可以不吃饭，只听故事，但鉴于和这个爷爷还是第一次见面，她的处事原则不允许，便只能遗憾的松开了手，失落的走回了老师身边。
    杜孝霖看着，想安慰她两句，李光华就已经将孩子抱了起来，安慰的拍了拍她，劝道，“没事，又不是听不到，只是晚一点而已。”
    朝朝点点小脑袋，“我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李光华憋笑，“对，就是这个道理，朝朝真聪明。”
    小团子矜持的点了点下巴，压着上翘的嘴角，拍拍她老师的肩膀，劝道，“老师低调一点点，这是事实，不要到处说。”
    李光华憋着的笑一下就绷不住了，顿时笑出了声来，杜孝霖见状，嘴角也翘了起来，起身，整理了下衣摆，又拍了拍身旁两个大孩子，“走吧，去吃饭，阿宗已经在饭店订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他们下馆子的地方叫四方饭店,距离杜孝霖的小洋楼并不远，几人便没有坐车,甩着火腿就走了过去。
    快到时,就看到饭店外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火锅的香味也顺着秋风一阵一阵打了出来。
    闻着那股扑鼻的香味，三只同时咽了下口水,眼睛亮晶晶的,异口同声道，“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