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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越往后信的内容就越少了,有时候就是一两句话,说一句今天天气很好,说昨晚梦到你了,又说能见你一面就好了。
    北樾的眼泪像是泉眼一样,流个没完,但是又能控制住自己不出声音,就那么默默流着眼泪没有抽泣。
    最近的一封信是在半年前,没什么特别的内容,说了一句今年总是下雨,觉得特别异常。
    看完之后北樾一一收拾好信,又放到铁盒子里去。
    他不说话,转身打开那个棕色的书包,是个登山包,队友说平时去巡山会带着,这次刚好没带。
    北樾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外套,还有几包压缩饼干还有一个小水壶、充电宝、手电筒之类的。
    里面确实是去野外需要带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他忘了拿。
    还有行李箱,行李箱里衣物偏多,还有他父母和爷爷的照片,应该是近两年发现照片褪色得厉害才去加了塑封,塑封很新,里面的照片却泛黄了。
    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的东西。
    这是柳雨山和蒋南一起工作这么久时间以来见过遗物最少的一个人,少到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完成了查看所有遗物其中包括三十几封信件的内容。
    北樾像是累坏了,不是身体的劳累,是心里很疲惫。
    他在床沿坐了一会儿,说:“好累啊,想休息一会儿。”
    蒋南抬手看表,已经快一点钟了,他们还没吃午饭,就说:“那你休息一会,我和小宇出去弄点吃的回来,吃点再睡。”
    “好。”
    柳雨山跟着蒋南出门,下楼的时候念叨了一句:“我没想到做野生动物保护这么危险。”
    “其实这个类型的工作危险系数高的原因受环境影响很大。”蒋南解释。
    柳雨山:“环境?”
    蒋南:“嗯,从事盗猎的人你不能指望他们很文明读书懂法律,他们就是野蛮的,无视法律的,或者说,在这几大片无人区内,法律的手根本伸不进来。”
    “可是杀人不比盗猎的罪重多了?”
    蒋南双手揣进兜里,很无奈道:“可是他们杀了人有谁知道?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和雪原上可没有监控,没有天眼,杀了人还有野狼‘帮忙’处理尸体,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和猎杀一只藏羚羊那样罢了。甚至是羊皮能卖钱,巡山队员只是挡了路。”
    柳雨山皱着眉头:“太野蛮了。”
    听完蒋南说的再去回想北樾说的在曾经充满违禁品交易的这里生活的日子,所有的画面都罩上了一层阴影。
    “即便是一直知道危险性,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柳雨山说着,转头问蒋南:“这就是信仰吗?”
    蒋南:“我可能不太懂这种与生俱来的信仰,但是我穿警服的时候,确实也有信仰。”
    “蒋南,你这样说让你整个人看起来很帅。”柳雨山说。
    蒋南笑了一下:“你敲键盘的时候也可以这么帅。”
    柳雨山:“那真的没有,我们都是伸着脖子像个王八一样趴在桌子上。”
    蒋南:“那你一定是最帅的王八。”
    柳雨山:“神经病。”
    找了个馆子炒了几个菜带回去,敲门的时候听到北樾虚弱的回应,柳雨山赶紧推门进去,发现北樾脸色很不好,发烧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发烧,柳雨山弄了湿毛巾给他降温,又找了应急药包里的退烧药给他吃。
    但是北樾还是越烧越厉害,两人不得不带他去镇上的小诊所掉点滴。
    柳雨山守着北樾,他半梦半醒间一直在哭,一边哭一边喊妈妈,喊阿木,说我好疼。
    熬到晚上,终于退了烧,回到宾馆休息,日落的时候有霞光照进来,打在北樾苍白的脸上。
    他轻声说:“可可西里是什么意思啊?”
    柳雨山凑过去:“什么?”
    北樾:“没什么,你去休息吧,我自己睡会儿。”
    柳雨山让他吃了点东西才走,折腾一天他也有点累,瘫在床上看窗外落日的余晖。蒋南刚去弄了点炒菜过来,一一摆在小桌子上:“来吃饭了。”
    “蒋南。”柳雨山懒洋洋地问。
    “嗯。”
    “他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柳雨山:“他说这辈子遇见这样一个人,一辈子都忘不了,没办法再爱别人了。”
    蒋南笑笑,过来拉他起床:“你可不能这样,别摔过一次,就不敢再跑了。”
    柳雨山:“什么意思?”
    蒋南居高临下地看着柳雨山笑,耸耸肩。
    “什么意思啊你?”柳雨山坐起来追问他。
    蒋南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柳雨山:“你能跟我试试么?”
    柳雨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在说自己因为没有处理好和柳如雪的关系现在对亲密关系很排斥。
    柳雨山双手撑在床上,有点不好意思,蒋南说这话的感觉就好像在菜市场问卖肉大伯能给我抹个零头么一样。
    太不……浪漫了,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宇,”蒋南突然在柳雨山身边坐下:“别害怕,真的,要是真处不好分手了……”
    柳雨山不可置信地看向蒋南,眼神里都是你没事儿吧说这个?
    蒋南:“分了大不了就复合再来一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