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操作护短极致了啊，不许任何人欺负程老师，不许任何人说程老师在蹭！”
    “而且特别好笑的是，你们仔细看沈酌颜为了护程老师欲盖弥彰的一堆发疯乱点点赞，不止点了营养钧云的‘兄弟情’视频，还点赞了胡说八道营销号，连对家卓一青的舞台都点了可还行？”
    “酌唯还说是‘系统故障微博买赞，请不要过度解读’，excuse me？这位唯粉你是解读到了什么我们还没来及磕到的东西吗？就，反正大家其实都在磕，实在打不过就加入我们吧？一起嗑啊？”
    “啊——这和官宣有什么区别啊，这也太秀了吧？以后我酌有程笑圈里横着走了啊！”
    “呜呜呜锁死嗑拉，这要是不结婚真的很难收场！！！”
    程韫：“……”
    是啊。
    说的有道理啊。
    难以反驳。
    当一个人不明不白就做了渣男，始乱终弃以后又“在高朋满座下追妻火葬场”，火葬场之后又搂搂抱抱肢体接触，肢体接触后又用点赞大庭广众宣誓主权。
    宣誓主权以后，还被对面无声无息地护了。
    这确实看着没什么王法啊，无论怎么想，都如同这位大v说的一样——
    不结婚确实很难收场！
    ……
    那结婚？
    程韫默默看向自家桌上——他每周买鲜花来赏心悦目，一大簇的向日葵、橘色玫瑰和满天星，下面包着的玻璃纸上一个巨大的蝴蝶结。
    干脆扎上个缎带，把很难收场的程老师包邮快递过去？
    “……”
    程韫手机啪叽啪叽一串疯狂编辑，硬着头皮发送，然后继续幽灵瘫。
    ——“颜颜，这几天拍戏忙吗？我能去探班吗？”
    小短剧片场。
    沈酌颜一身青色古装捧着手机，歪头发呆，手机掉在地上。捡起来，歪头发呆，手机又掉在地上。
    吴茉是沈酌颜团队新招的商务助理。她刚从别的行业转过来，但不变的是极强的事业心，才任职一个星期已经恶补了各种各样的娱乐圈常识。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就这个程韫，这一两天的频繁操作，基本是把“蹭热度”这种行为发挥到了极致吧？
    可结果，他们这边的顶流团队，就佛系祥和、躺平任蹭？？？？
    “不是的，你误会了，程老师他真是手滑，没有蹭。”
    喵喵喵。片场有只道具猫，悠闲地跳进了沈酌颜怀里。
    “？？？”吴茉迷惑。
    整个顶流团队仿佛都异常天真，这都不叫蹭什么叫蹭？
    “真没蹭，”沈酌颜歪着头，俊美的脸颊贴着猫，“退一万步说，也给程老师蹭的……蹭秃噜皮。”
    说着，这人就开始自顾自蹭猫，道具猫差点没被蹭秃噜皮，嗷嗷乱叫。
    吴茉：“？？？？？？”
    事实证明，男人确实不能只看脸。
    以前只听说过沈酌颜迷惑，今天终于彻底见识到了传说中的迷惑。之前只听说过“酌言酌语”，今天是真正意义上见识到了酌言酌语！！！
    果然好迷惑！
    ……
    一天以后。
    影视城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天气不好，沈酌颜今天的戏被迫取消了，影视城里也零零星星并没有什么人。
    程韫跟沈酌颜面对面坐在一家没有人的咖啡厅里，一边啜着吸管里的橙汁，一边看着面前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颜颜真绝色啊，眼睛鼻子嘴巴都漂亮。
    “……”
    程韫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后悔。
    发信息的时候想得挺好，反正已经是“不结婚就很难收场”，不如抓紧时间多多见面、多多相处，感情理论上是可以培养的。
    结果，现在见到了。那么大、那么漂亮一个颜颜。
    ……他对男孩子确实没有感觉！！！
    完了。
    渣男。大写的，无与伦比的渣男。
    程韫绝望地想起一篇同人——cp粉的爱永远千奇百怪，写be也是出于爱。在那一篇文里，他，直男程韫，暗恋知性大姐姐林宝妮十年。
    他爱别人的十年，也是颜颜爱着他的十年。
    可最后，在一个小雨蒙蒙的午后，他终于还是跟颜颜说他没有办法喜欢男孩子，颜颜在他面前低着头落泪。
    少年的感情最真挚热烈，可惜哪怕再好，心上人不肯要。
    这一段看得程韫难受极了，把所有抗议发刀的评论都点了个赞，还是缓了好多天。
    而现在，这种难受的感觉再度泛上心头。
    喝完饮料，沈酌颜提议带他出去逛逛，彼时雨小了很多，一把雨伞撑着足够。影视城这一带刚好是江南烟雨，沈酌颜的伞一直偏向他这边，青年自己的白衬衫湿了一半。
    “程老师最近在看什么书？”
    程韫愣了愣。
    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很久没看新书了。他最近好堕落，天天都在看同人文、同人视频。
    沈酌颜略带羞涩，又有点小男孩的小炫耀：“我最近在看世界史，已经看完一大半了。”
    “程老师之前不是说，有机会的话……一起去旅行。”他转过头来，笑容浅浅，“程老师负责做行程攻略，而我可以负责历史讲解，到时候讲给程老师听。”
    程韫再度愣了愣。
    隐约想起一年多以前，他是顺嘴说过，上一次去欧洲玩，因为世界史实在太长了没耐心看完，之后回来补历史时才发现好多交织的有趣部分都被错过。
    那个时候话还很少的猫猫，一脸局促地听着。
    一年前的颜颜，接不上他的任何话。而一年后，他已经去过很多国家，并有自信把整个世界史讲给他听……
    轰隆——一阵雷鸣，雨水骤大。
    伞被吹得翻过来，他们只能赶紧躲到旁边一家关门的商店那小小的雨棚之下。
    狭小的空间，两个人紧贴战立。那么剧烈的风雨声中，程韫清楚听见沈酌颜的呼吸声。
    淡淡的柑橘香，让人有些恍惚。
    这次来的路上，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塔罗预言家”又更新了。
    最新的一章，只有短短一页。
    “他愣愣地站在雨里，后知后觉。”
    “明明显而易见的事情，他竟会事到如今才发觉——这个人一整年的所有努力、蜕变成长，不过只是为了更靠近他。”
    轰隆隆。
    雷鸣不断，一声又一声。
    暴雨砸在泥土上的湿润腥气中，混杂着柑橘香，清甜终于发酵成荼靡。
    程韫动不了。
    明明，都亲眼看到了颜颜的变化。明明，都已经知道了颜颜喜欢自己。
    猫猫可爱，猫猫傻，猫猫漂亮。
    可猫猫有多认真，他还是从来不知道。
    底要迟钝到什么地步。如果没有看到这篇“预言”，关于颜颜有多好，他是不是还永远需要别人逐字逐句、一帧一帧地教？
    胸口仿佛被雨水浸湿。
    不擅长沉默气氛的沈酌颜，努力找话题，只是程韫一直没有回应，他也不敢再继续说了。
    低下猫猫头，像一个擅自卖力做了很多家务却被家长无视的小孩子。
    低垂的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微微抿着的纯。
    衬衫扣得非常整齐，但被雨水打湿了，贴在身上勾勒出轮廓，能看到脖子上隐隐的青色血管。
    程韫看着他。
    这个世界上，能有多大的概率，有一只特别认真的颜颜，特别努力地爱着你。
    他在等，一直在等，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真的不能喜欢他吗？
    哪怕只有一点点……
    “程老师……”
    雨声太大，程韫一时没听清他说什么。
    “程老师，我冷。”
    “……”冷？
    猫猫说冷。程韫果断脱下外套给他披。一如鬼屋里时，一句“我看不见”他就保护欲爆炸，吓成狗也必须一直护着他。
    沈酌颜定定看着他。
    “……不够，还冷。”
    他声音很涩很轻，人却猝不及防靠过来。
    程韫的胸口被轻轻撞了一下。像是兜住了一只任性的、非要主人的抱抱的猫咪，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