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静谧一直延续到学校门口，沿路的学生变多，人声嘈杂喧哗起来。
    温双沐把车还到固定还车点位。
    苏起言跟着刹车在她边上，他翻开斜挎包，打算把昨晚熬夜整理完的笔记本给她。
    拿成绩单那天，听她在教室里跟班上同学聊天，说“羡慕有人给划重点”，学科内的东西他想她不需要，于是擅作主张，帮忙梳理了数学竞赛的。
    温双沐停完车回头，发现苏起言的车就横堵在她跟前。看人在包里翻着什么，温双沐低头从侧边绕出往前走出两步，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
    她转身叫道：“苏起言。”
    苏起言抬眸看她。
    早春空气微凉，温双沐静静回视向他：“你是不是对我很愧疚。”
    苏起言表情微怔，他的指尖还落在书包里，厚厚的软皮本，侧沿贴满五颜六色的脚注贴纸。
    温双沐继续道：“其实不用的，那次夏芝里的学生证就是我扔的。”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6个人的乐队里有5个人要补习竞赛, 队长和后勤方面的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陆京头上。
    周六下午，几人约好放学后在艺术楼进行第一次排练。
    陆京先去的音乐教室，顺便把温双沐的琴盒和林森的电吉他、便携式音箱一并带过去。
    等温双沐他们下课过去, 陆京已经帮忙点好晚餐外卖。
    教室中间几张桌子合并在一起, 摆好新鲜热腾的披萨、寿司、小吃拼盘。
    陆京坐在窗边的单脚凳上，身旁立了个谱架，上头放着乐谱，他身子微微侧坐, 边看谱子，边在另外的白纸上写写记着什么。
    校园艺术节期间，艺术楼的音乐教室几乎被占满, 门窗未关时, 整栋楼都洋洒着五花八门的乐声，喇叭、唢呐这种直击人灵魂的也不在少数。
    陆京没注意到他们进来, 林森突然掏出手机, 示意大家动作放轻点, 把相机设成自拍模式，在门口那处，一帮人搞怪的搞怪, 做鬼脸的做鬼脸。
    唯后头不知情入镜的陆京一人, 只露个脸廓, 坐在夕阳的光影里, 耍酷样式十足。
    “咔嚓”一声, 林森按下快门。
    陆京听到声音抬头, 另五个人自顾快快乐乐地聚到手机前看照片。
    林森：“果然, 论耍帅, 没人抵得过我京哥。”
    王承硕看他照片里自恋的撩发动作：“……你也彼此彼此。”
    林森欣然接受夸奖, 挑剔道：“沈之庭刚是没反应过来吗？怎么就呆站着。”
    转学以来一直觉得自己因为不够放飞自我而格格不入的沈之庭：“……”
    温双沐却是体谅地拍拍人肩膀：“理解一下帅哥的偶像包袱吧。”
    陆京上前，从温双沐和沈之庭中间挤过去看照片，温双沐搭沈之庭肩上的手自然而然地被他拂下来。
    陆京盯照片看了会儿，点评道：“我觉得还好啊。”
    也不知道是说沈之庭偶像包袱还好，还是沈之庭的帅气程度还好。
    温双沐小臂垂在身侧，腕骨往上一寸，还带点被人拂过后的异样触感，她看去一眼。
    陆京目不斜视，恍若未觉。
    夏芝里：“我哥比较慢热，以后玩熟了就好啦。”
    沈之庭：“……”
    明明以前慢热的是夏芝里，由他带着她融入校园集体，现在倒是身份互换了。
    一帮人边吃饭边讨论演奏方案。
    林森咽下嘴里的食物：“对了，你俩歌词都分好了吗？”
    温双沐从小吃拼盘里拣了块薯格：“谁俩？”
    林森表情无语。
    温双沐对上林森朝她投来的视线：“？”
    温双沐：“我不是小提琴手吗？”
    林森：“咱们人多，两个主唱正合适。”
    温双沐：“那你干嘛不上。”
    林森：“谁要看男男啊，男女合唱多有搞头。”
    温双沐想象了下自己和陆京站台上对唱的样子，画面还行，但拉琴手抖还可以说是颤音，唱歌声音抖了就直接劈了。
    温双沐：“你能不能别老想着靠旁门左道的方式吸睛。”
    林森看向陆京：“……这他妈都算旁门左道了？”
    陆京笑：“没事，唱歌这部分我一个人就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没有鼓手。少了鼓点，音乐的整体性和感染性都会差很多。”
    林森耿直无比地扭头去看王承硕。
    王承硕一默，拿过边上刚从器材室借来的三角铁：“你说过我敲三角铁就行的！”
    林森委婉：“可这歌最后是你挑的，感觉里面不太需要三角铁。”
    王承硕：“……”
    沈之庭轻飘飘冒出一句：“架子鼓不是很简单吗。”
    场上众人目光纷纷向他投去。
    王承硕试探：“那换你来？”
    沈之庭耸耸肩：“行啊，不过钢琴手的位置——”
    王承硕缄默片刻：“钢琴和架子鼓哪个速成快一点？”
    沈之庭：“你觉得呢。”
    王承硕果断：“算了，我还是架子鼓吧，好歹之前入门学了。”
    沈之庭想了想：“我到时候可以帮你重新编套简单的鼓点。”
    王承硕从来没想过新同学的加入可以给他带来那么大的心安：“那就靠你了。”
    陆京作为队长，继续cue流程：“鼓手定下了，下面聊聊编舞问题？”
    夏芝里：“对，我刚也想说这个，我昨晚回家本来想试着听音乐编排一段，但发现走位方面不太好融入，视觉效果上会显得舞台比较乱。”
    林森：“那怎么办？”
    夏芝里：“我觉得删掉舞蹈这part会好一些。”
    温双沐蹙眉：“那你岂不是不跟我们一块儿上台表演了？”
    夏芝里心态很好：“没关系的呀，我可以给你们做后勤，每天一样陪你们一块儿排练。”
    沈之庭勉强道：“不然你跟陆京一起唱歌？”
    夏芝里连忙摆手：“别，我当着太多人面唱歌容易紧张，到时候到时候把演出搞砸就不好了。”
    片刻，王承硕问：“你要不要试试三角铁？”
    夏芝里有些心动，但还是问了下林森的意见：“可以吗？”
    毕竟人不久前刚说过三角铁没太必要。
    林森张了张嘴：“——必须可以！三角铁点睛之笔好吗！”
    分工安排好后，初选截止在下周四，时间紧迫，大家饭后试着演练了一遍。
    前奏由钢琴切入，一通胡乱的鼓点之后是小提琴和电吉他。
    电吉他的音色让原本稍显青春伤感的曲风欢快上扬起来，倒符合他们此刻的恣意张扬。
    这还是温双沐第一次听陆京唱歌。
    他开声唱出第一个词，温双沐就没忍住侧眸瞥去一眼。
    陆京坐在他那张单脚凳上，单手拿着话筒，单手搭在谱架上，游刃有余。明明是最普通简陋的话筒设备，却没有削减音色，清越的嗓音兼顾了深沉与飘然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
    温双沐拉错了一个音。
    沈之庭和林森都是对音乐十分敏感的人，第一时间察觉，停下。
    陆京见音乐断开，也朝她看来。
    温双沐眸光迅速收敛，放下琴弓，稍稍舒展了下身形。
    “抱歉，再来一遍。”
    前奏继续由沈之庭奏响切入，陆京还没转过去，仍是偏头看她的角度。
    温双沐再次抬起琴弓往弦上搭时，想了想，抬脚抵了陆京的椅子一下，让人坐着单脚凳的身形随着底下的滚轮微转了个角度，彻底背对她来，这才搭上弦，准确地将琴音切入。
    陆京身子莫名其妙地旋了半个圈，还有些愣，再看过去，只对上温双沐下巴微扬的高冷范。
    “？”
    林森看陆京到节点了还不唱，拿膝盖顶他一下，压低音量落人脑袋上方道：“咱也不急着多看这一眼好吧。”
    陆京：“……”
    顺了几遍下来，温双沐和沈之庭、林森基本功扎实，基本看着谱就能把曲子顺畅下来。
    夏芝里对三角铁的使用一窍不通，不过混在里头偶尔敲两下，也感觉不出是在混。
    本来还担心她一个舞者屈居小职位，大多时候干站着会嫌尴尬，谁知她还挺自得其乐。
    接下来的几天读书日，大家都挑自习课分批出来练习，沈之庭要教王承硕打架子鼓，两人请假的次数最多，其余时候大家只在中饭或晚饭才会去艺术楼集体排上一次。
    文艺汇演的预选节目中，歌唱类节目和乐器演奏类节目占多数，像他们这样组成乐队的独一只，因此才演奏了段副歌内容，学生会也非常轻巧地给了他们通过。
    到办公室领当天数学作业，周泉让温双沐顺便把一班的也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