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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君欢 第8节

      冷静至极的嗓音,拂笠想起自己在门外听到魏知壑要教她认字的话语,恍然道:“殿下,是想利用秦小姐去找原因?”
    朝着敞开的窗户伸出自己的手,夜风卷起,魏知壑的指尖重新变得冰凉,仿若方才的温暖不过是借人一簇星火,星火灭了,就又是那惨淡白骨。“她是很好的人选。”
    “那日在丞相府中,小人与青荷也有所打听,秦小姐对丞相的满怀孺慕之情,都能在被冷待后迅速舍弃,想来骨子里是果断的,殿下的法子可行。”拂笠点点头,看向魏知壑的影子,却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只是骨肉血亲,在秦小姐失望至极后都能坦然放弃,将父亲当作一个陌生人对待。那么殿下,若是有朝一日,她对你也失望了呢。
    关上窗户,魏知壑收回自己的手,起身对他道:“就这么定了,你下去吧。”
    欠腰行礼,拂笠放下多余的思绪,燃好香便迅速离开。
    第二日一早,外面刚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声,秦安就立马坐了起来。低头一看,只见两手的伤好了不少,抿唇一笑,她不由自主又想起昨日他贴在自己耳侧说过的话。仿若还能感受到痒痒的气息,她红着脸捂嘴,却藏不住眼中的明媚笑意。
    “小姐醒了?”端着水盆进来,青荷便见她埋脸坐在床上,笑着问道。
    生怕被她看出异样,秦安不自在的转着脖子干咳两下,才穿鞋下床。
    昨日秦安已经与她说过殿下要教她认字的事,青荷虽然看出她红红的侧脸,却也并没打趣。只是梳妆时,用了更多的心思。盘好发髻,青荷从镜子里看去,只见美人双目含羞带怯,不施粉黛,却曼丽无双,不由叹道:“小姐真好看。”
    不好意思的笑笑,秦安也看向镜中,摸了摸自己小巧的鼻子。视线一滞,她突然问道:“还是嫡妹更好看些吧?”
    “秦茹小姐?”捏着素银簪插入发中,青荷想了想,随口道,“她与小姐不是同一种美,她就像是一朵娇嫩的夏荷,得沐浴着最好的阳光雨水。但是小姐呢,是玉兰,是春日里最早开的花。”
    被她奇怪的比喻逗笑,秦安无声摇摇头,自己简单描两下眉。“行了,收拾好就走吧。”
    带着青荷来到魏知壑的房中,只见他正在喝一碗粥,秦安蹙眉看了看,行礼道:“见过殿下。”
    “嗯。”面色淡淡的指了指对面,那里也摆着一碗素粥,魏知壑道,“快些吃完,我教你认字。”
    浅笑着坐在对面,秦安搅动几下粥,只见寡淡的一些米粒。殿下在这里的吃食,可实在算不上好,她还是得继续想些办法。上次换来的银两,还有一些,得交代青荷去买些菜来。
    余光看到她在发呆,魏知壑敲敲桌面,“不吃?”
    “啊,没有。”忙回神摇头,秦安匆匆喝粥,不免发出些许声响。
    果真是出身粗鄙乡下,魏知壑撇嘴想到,慢条斯理的捏着勺柄,动作与秦安是截然不同的清贵。
    等她放下碗,魏知壑也松开瓷勺,理着袖口起身,“随我来吧。”
    同他绕到屏风后面,才看到那里摆好了两张桌子,上面放好笔墨纸砚。秦安心中有些激动,迫不及待的上前摸摸毛笔,“真好,小的时候我偷看学堂里的孩童们学着念书识字,不知道有多羡慕。”
    魏知壑却忍着对粗劣墨水的嫌弃,磨墨随口问:“为何你不能学?”
    “其实也是有机会的,邻家有个姐姐,她父母为她请了先生,本想让我也跟着去伴读。”秦安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遗憾惋惜,“可不知道为何,娘亲很反对我认字,明明她自己都会读书写字的。许是觉得我身为女子,没必要学这些吧。”
    魏知壑却皱皱眉,用笔洗慢慢湿笔,“读书为的是明理。女子怎的就不需要了?况且我朝驻守南境的将军,不也是一位女子?
    “殿下这话,可实在不像一个饱受礼教的人会说的。”秦安颇有些惊讶的叹道。
    做好了准备,魏知壑将蘸好墨的笔递给她,“我本就不是什么崇礼之人。你会几个字,先写给我看看。”
    心虚的看了看他,秦安接过毛笔,却觉得每根手指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从左手倒在右手,勉强找个顺手的姿势捏住,秦安抬头看他一眼,就见他只是撇嘴抱臂望着。
    罢了,反正她也是来做学生的,学生蠢笨些也是应该的。心里找好借口,秦安竭力忽视他的存在,深吸一口气,提笔落字。“我会写我的名字。”
    歪歪扭扭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字,秦安收回笔,才想起来呼吸似的猛呼一口气。随后一脸献宝的抬头,“殿下你看。”
    “这宛如扭动的虫子般的东西,是字?”魏知壑从她接过笔就挑出许多毛病,现下更不客气的嗤笑。“以前还说拂笠的字顶风臭十里,倒不知你比他还要厉害。”
    被他说的汕汕一笑,秦安无意识的晃动手中的笔,小声辩解,“这还是我央求邻家姐姐偷学来的呢。”
    实在看不下去,魏知壑站在她身后,伸手覆住她的手,“握笔的姿势就错了,五指执笔,掌竖腕平。你拿的只是一支笔,不需要这般大的力气。”
    他环抱着秦安,后背抵在他的胸膛,在他说话的时候,她还能感受到微微的震动。秦安盯着那相握的两只手,不受控制的想入非非。昨夜殿下靠近他的时候了,是在想些什么,若是他没有刻意避开,他会不会……
    “啊!”额头被用力一弹,秦安思绪打断,痛呼出声。不满的转头看去,才惊觉魏知壑距她不过咫尺,正满眼戏谑。
    弯下腰来,魏知壑与她执笔的手还稳稳悬在半空,他挑眉咬着字眼问:“想到什么了?”
    “没!”盯着红彤彤的脸颊,秦安乱眨着眼回道。
    “没有?”偏了偏头,魏知壑愈发弯下腰,逼向她。秦安慌乱的靠着桌案往下滑。伸出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腰,魏知壑眼神灼灼,“可惜,我倒是想到昨夜,本来该一亲芳泽的。”
    瞬间瞪圆了眼睛,秦安被他紧扣在身体与桌案中间,动弹不得。眼看着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秦安闭着眼睛,狠心挣扎。
    果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在她闭眼的瞬间,魏知壑就想起身,可还没来得及动,突然有个湿乎乎的东西甩了过来。猝不及防的闭上眼睛,魏知壑就觉得一束硬硬的毛从自己脸上画了过去,同时粗劣的墨水味浓郁扑鼻。
    一把推开她后退几步,魏知壑抬手一擦,看着自己满手的墨水怒喝:“秦安!”
    “我错了!”被他喊得一颤,秦安看过去,见他俊秀的面庞上如今横贯着一道黑墨,而他气急败坏的抖着手指她,却也徒添滑稽。秦安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开。
    听见了她的笑声,魏知壑更是火冒三丈,跨步上前,一把按住了她。随后抬着她的下巴就俯下身来,贴着她的面颊,把脸上的墨水全部也染给她。
    “唔。”秦安皱着眉抵挡不得,只觉冲天的墨味袭来,自己脸上也多了湿湿的感觉。躲闪之际,唇角划过了柔软的一处,心脏猛的一下悸动,贴在她腰侧的手臂也瞬间放开。
    魏知壑双眼复杂的看着同样一脸墨水的她,不禁舔了舔下唇。
    轰的一下,盯着他动作的秦安红了脸,低头搅动双手。
    “方才不是胆子大的很,敢在我脸上乱画吗?”魏知壑开口,嗓音低哑,气氛更是凝滞了一瞬。吞咽一下口水,他走向桌案敲了敲,“这是我的名字,在我更衣洗漱回来之前,你得牢记住这三个字,再像模像样的写出来。若是把我的名字也写得像狗爬,我就把你丢进墨水桶里!”
    他的脚步声渐远,秦安才敢抬起头来,伸出指尖摸一下自己的唇角,又立马撤回手来。头脑中全是他方才的样子,秦安咬牙控制不让自己乱想,转过头看向桌案。只见在自己扭曲的名字旁边,多出来三个铁画银钩的字。
    抬手慢慢抚过,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的更剧烈,秦安面若春杏,轻声呢喃:“魏知壑。”
    第12章 、晚归
    等秦安已经能像模像样写好魏知壑名字的时候,日子已经慢悠悠过去了三天。除却第一日的一场闹剧,他们相处的竟还算的上平和。
    也许当真是殿下这几日心情好,教秦安认字的时候,也可谓是耐心。秦安又到底是聪慧的,学的也快。为了让她学起来有趣些,也不知拂笠从哪里找来了些简单的故事本子,让她每日自己读,只管把不认识的字圈出来。
    最开始的时候,满页都是红圈,到了今日,一页竟也只有一半不认得。只是魏知壑虽教她认字,却并不再认真教她怎么书写,故而除了临摹他的名字还算像样,其余的字在她手下依旧歪七扭八。
    “今日最后一个你不认得的字,是离,分离的离。”低头念完最后一个字,魏知壑将手中的书扔给她,“还是照旧,你整个再看一遍,记下来。”
    低头看看,秦安若有所思,“这离字里面,有个凶字,果真符合离开的意思。”
    几日下来,也不能习惯墨水难闻的味道,魏知壑点燃熏香,哧她一句,“分离本就是人生常事,没有人不会离开另一个人,有什么凶意?”
    “才不是,我就不会离开殿下!”秦安嘴比脑子快,下意识说道。随后立马察觉到不妥,又忙小声补充,“拂笠也不会离开殿下。”
    背对着她,魏知壑点香的动作一凝,随后满脸不屑的冷笑,将香丢进炉中。
    见他不理会自己方才冒失的话,秦安暗自吐吐舌头,想起另一桩事。自从上次来学字之后,殿下的药也重新由她来煎,如今该去取新的一副药了。
    “还愣着做什么,以为自己学的很好了?方才教你认的,到底还记得多少?”转过身来,就见她呆站着,魏知壑出声道。
    立马举起书本,秦安看了两三行,又半遮着脸看他。“殿下,明日,我可能不能来了。”
    闻言皱眉,刚才还说什么不会离开自己,魏知壑拉过椅子坐下,“半途而废,能学成什么?”
    “不是,我是要为殿下求药去。况且我与之前帮我忙的公子,也都约好了。”秦安急忙解释,“或者我取完药就早些回来,晚上再来跟殿下学字。”
    也不知是为何,原本面容平和的魏知壑,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却拧眉面色寒凉。绷起嘴角瞥她一眼,魏知壑手指轻点,“随你。”
    秦安现下倒是真的不怕他了,笑着合上书,“那便说定了,等我早日回来。”
    “谁与你说好了,我也要休息的。”不悦的站起身,魏知壑冷声赶人,“我看你今日也就到这吧,早些回去。”
    不明不白的就被他赶了出来,秦安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完整说出口,人就站在了房外。
    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秦安徒劳的拍两下门板,也只好泄气离开。抱着怀中的书回到自己房中,只见青荷正在洒扫。
    “小姐,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听到了她进来的动静,青荷转头问道。
    避开青荷拖洗过的地方,秦安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许是殿下今日累了吧。”
    先将污水端在一边,青荷好奇的坐在她身边,“我这几日,见小姐与殿下相处的甚是高兴。”
    “我本就没不喜欢殿下,之前与夫人争闹,只是不喜欢她利用我来给她亲生女儿铺路。”手指蘸着没喝完的水,秦安在桌面上随手写字。
    了然的点点头,青荷突然一震,坐直了身子暗笑,“所以小姐方才的话是说,小姐原本很喜欢殿下?”
    手指猛的一顿,秦安低头,只见桌上写出来的还是他的名字,忙用手掌抹平,慌乱的看向青荷。“胡说什么,这就不是一个意思。”
    “怎的不是一个意思了,小姐害羞啦?”青荷笑着打趣,一面躲避秦安挠着她腰侧的手。
    被她笑了个大红脸,秦安佯怒收手,“行了,我还有正事要交代呢。”
    心知再闹她就要恼了,青荷忙正了神色,“小姐请说。”
    “上次卖绣品换来的银两,我们还剩些吧。明日你随我出府后,你去买些菜来。”
    青荷立马有些不满的劝道:“小姐,这些钱我们留着傍身不好吗,我们也只剩这些钱了呀。”
    摇摇头,秦安给她也倒来一杯水,温和的笑道:“吃饭才是最重要的呀,这几日不是喝粥就是青菜,实在是寡淡,我都快要馋死了。再说了,这些钱本就是我们赚来的,咱们再继续做绣品来卖不就行了。”
    “小姐是心疼殿下才对吧,可是这些本该让他们去想办法的啊。”青荷努努嘴,“再说了,如今小姐每日忙着念书认字,还要煎药照顾殿下,哪里有时间做绣品?”
    听着她小声的啰嗦,秦安忍俊不禁的伸手捏捏她的脸,“且不说如今我们本就算是一家,殿下身份在那里,你让他怎么去想办法筹钱?时间总是有的,往后我晚上回来,就跟你一起做。”
    叹一口气,青荷明白自己劝不了,只好闷声闷气的嘀咕。“那就算买,我也只买小姐爱吃的菜。”
    被她逗的趴在桌子上笑了好一会,秦安才开玩笑般的说她一句小家子气,与她一同打扫起房间。
    翌日早晨,秦安在自己房中随意吃了一点,直到出府前也没见到魏知壑,心中有些不习惯。走到门口,秦安回头看了好几眼,没等到他出来,倒见拂笠匆匆而来。
    “秦小姐,我寻来了这个东西,劳烦你带上。”在她面前站定,拂笠笑着递过来一个面纱。
    奇怪的看了看他,秦安也没多问,笑着接过来戴上,随后道:“我今日很快就回,你告诉殿下,我还有新的字要请教他呢。”
    躬身应下,拂笠目送她二人走远,才擦着额头的汗转身。也不知殿下在想些什么,今日小姐要去见的人他心知肚明,那人也早就见过小姐的真面目,如今非要让她戴上面纱又有什么用呢。
    按照之前的约定,秦安与青荷很快到了青石板桥,低头看下去,入秋时节的河水也算不上好看,只零星飘着枯败的树叶。随手捡起一颗石子,秦安玩心大起,朝着其中一片枯叶砸去。
    扑通,石子砸入河中,并没有击中目标。秦安惋惜的叹一口气。可就在此时,身旁突然又飞来一颗小石子,迅速打向那片树叶,砸出一圈圈斑斓的涟漪。秦安惊讶的转头,看清来人,“平清公子?”
    “安姑娘好。”冲她颔首一笑,魏知易站在她身侧,“姑娘今日的心情似乎好多了,那药有效吧?”
    欣喜的点点头,秦安满眼感激,“还是得多亏了公子。”
    负手笑笑,魏知易暗自想到,魏知壑不可能猜不出他的身份,却并没有告知秦安。笑意更深,他冲秦安摆手,“姑娘已然谢过多次了,只是今日姑娘为何要戴着面纱,总不会脸上又受伤了吧?”
    本朝也算得上开放,女子上街,没有面目不可见人的约束。秦安自己也不习惯,索性取下面纱冲他粲然一笑,“我又不是沙包,怎会时时受伤。”
    被她烂漫的笑意看得一呆,魏知易低眉浅笑,招来身后的拾书,“依旧让我的小厮去为姑娘取药吧。”
    “今日可得先把钱收下。”秦安拦住她,将碎银递过去。
    见她手腕好了很多,魏知易点点头。拾书这才敢动,接过来小声冲秦安行礼。
    看清楚了他的面目,秦安不禁叹了一声,“公子这位小厮,长得实在是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