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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且家常的对话异常的温馨,我和宁泓像一对寻常的伴侣,意识到这一点,我突然感到不舒服。隐约的背叛感,连同我手中的冷水,将我的心浇得冰凉湿透。
宁泓用一个布兜装伊万的日用品,拿起猫箱,对我说:“你把伊万喊出来。”
“你自己喊。”我说。
“伊万!”宁泓抬高声音,等待半晌,他耷拉脑袋,可怜兮兮地看我,“伊万不理我。”
“谁让你闲着没事招惹它,活该。”我说,转身走进卧室,“伊万。”
“喵?”白猫从衣柜里探出头。
“来。”我蹲下,白猫欢欢喜喜地窜进我怀里,两只前爪抱住我的脖子。
白猫不复之前瘦弱的体型,健康强壮,颇有些份量,我用下巴蹭蹭猫咪的耳朵:“我出门一周,你在蔡医生那儿好好的,别惹祸。”
猫咪的尾巴悠来荡去,不知听懂没听懂。
把伊万放进猫箱,宁泓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拎着布兜,我看他两手满满不方便的样子,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做饭吧,我饿了。”宁泓说,“回来给你带雪糕。”
“绿豆沙的。”我说。
“好嘞。”宁泓踏出门,俏皮地眨眨眼,“一会儿见。”
我关上门,从冰箱里拿出两包手擀面。
热水下锅,面煮好了,过冷水备用。黄瓜切丝,卤牛肉切片,西红柿切片,香菜蒜末葱花辣椒油熟芝麻花生米盐糖醋加热油,淋到面上一拌,麻辣鲜香,酸爽可口。我拾起筷子尝一口咸淡,味道刚好。
“邹老师,饭好了吗?”开门声响起,宁泓欢快的声音传来,“我买了西瓜和桃子,雪糕放冰箱了。”
“嗯。”我说。
“啪嗒啪嗒”,宁泓快步跑过来,抢过我手中的筷子夹起凉面,大口吃掉,“好吃。”
“端去餐桌上。”我说,忍不住笑他,“饿死鬼投胎似的。”
“好嘞。”他殷勤地应道,端起盘子坐到餐桌旁,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半盘子面消失,他肢体僵直,手往前伸。
“你怎么了?”我惊了一跳。
他挤出细弱的求救声:“水——”
我赶忙递给他一杯凉白开,他仰头喝下,咕咚咕咚一整杯下肚,他呼出一口气:“噎死我了。”
瞧这番没出息的样子,我又生气又可乐:“吃那么快,胃里有黑洞?”
“嘿嘿。”他不好意思地笑,“老师做的好吃嘛。”
“少奉承我。”我慢条斯理地吃干净碗里的面条,用筷子夹花生仁吃。
宁泓吃饱了,懒洋洋地拍拍肚皮,眯起眼睛看我,唇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弧,露出小巧的酒窝。
可惜了邹澜生戴眼镜,宁泓想,一副纤细金属边框眼镜,挡住了一双艳丽夺魄的眼睛。多亏邹澜生戴眼镜,镜片一挡,那双眼中锋锐如刀的芒刺尽数化为温润和善,就连蹙眉不满时的晦涩也变成嗔怪,令人升不起半点惧怕的心思。
宁泓的胆大妄为一半依托于邹澜生的眼镜,他假装看不见邹澜生发火,孩子似的踩着对方的底线大鹏展翅。另一半凭借自己和宁清相似的容貌,这简直是天赐的工具,不用白不用。
宁泓记得第一次见邹澜生,对方站在一棵合欢树下,一柄柄小扇子模样的粉色合欢花昂扬向上,斑驳的影子笼罩着教授挺拔的身姿。宁泓有些怯,怕自己一个照面就露馅,被教授提溜到宁清面前数落,等教授走了,少不了挨一顿暴风骤雨的骂。
邹澜生穿了一件烟灰色衬衫,袖子挽起,看到宁泓,眉眼笑开,温柔俊朗:“不是出任务吗?怎么有空过来?”
“临时任务。”宁泓斟酌词句,“没有多少事。”看着邹澜生笑,宁泓傻乎乎地跟着笑,心中仿佛被合欢花的毛绒花瓣挠了一下,又软又舒服。
“这样。”邹澜生说,“那走吧。”
“哦。”宁泓不知道去哪,怕暴露身份不敢询问,跟着邹澜生的脚步走。
“我订了猫咖。”邹澜生说,“还是那家,咱们上次去的。”
“好。”宁泓神经紧绷,心中嘀咕,宁清个暴力狂还去猫咖,和猫咪互殴吗。
邹澜生以为宁清烦恼自己的鼻炎问题,体贴地说:“你有鼻炎,我跟老板说了,给你留一只斯芬克斯,咱们坐隔间吃饭聊天,不用担心猫毛乱飞。”
宁泓心中同时泛起愧疚和窃喜,愧疚在他抢占了属于宁清的关爱,窃喜在……这一刻,邹澜生的这番话只说给他听。
他拥有了邹澜生的第一块碎片,像只卑劣又贪婪的老鼠,抱着碎片反复回忆揣摩。
“洗碗去,发什么愣。”我说。
宁泓眨眨眼睛,敲敲桌子:“遵命,sir。”他端起盘子和碗走进厨房,哗啦啦的流水声传来,我拾起抹布擦干净桌子,坐到沙发上歇息。
宁泓收拾完厨房,我蹲在卧室的行李箱旁叠衣服,七月的新疆,山上的温度应该比较冷,我拿起手机查资料。浏览了几页信息,我带了一套长袖长裤,和一条围巾。
宁泓趴在我的床上看我叠衣服,看到我带长袖长裤,他嚷嚷道:“给我带一套。”
“你说到地方再买。”我说。
“你真小气。”宁泓闷闷地说。
“我比你高,你穿我的衣服不合适。”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