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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抬头,“还有什么?”
    “我大一的时候,喜欢一个男生,他知道后告诉我们班的其他男生。”他说,“就在前两天。”
    我看向他:“别的男生怎么说?”
    “他们什么都没说,这事是一个女同学告诉我的。”他说,“我觉得他们看我,是在嘲笑我。”
    “你今年多大岁数?”我问。
    “十九。”他说。
    “在意别人的眼光很正常,看走眼也很正常。”我说,“你才十九岁,太多事情没有经历过。不要因为其他人的看法,左右了你自己的决定,脸皮厚一点。”
    “嗯,我听老师的。”他说。
    我们吃完饭,走路回到学校,我送他到宿舍楼下,细致地叮嘱他:“不要逃课,好好写作业,不准挂科。”
    “嗯。”他拿出手机,“老师,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行。”我打开二维码界面,“遇到事儿和我讲讲,我没比你大多少。”
    他用力点头,手指点击屏幕通过好友申请,他转身走进宿舍楼,刷卡进门。我朝他挥手,走向办公楼。
    刚踏进办公室,和我坐对桌的康老师推推眼镜:“小邹,怎么才来啊?”
    “有点事。”我说,“你论文写完了?”
    “写不动,头疼。”他单手揉太阳穴,“我儿子拆了我的流体模型,想揍他。”
    “不能揍,亲生的。”我说,“你真得改改你随手放模型的习惯,上次是你家狗,这次是你儿子,下次呢?”
    “灵感来了挡不住啊。”他后仰身子,靠在椅背,生无可恋地看天花板,“再延期齐院长得念叨死我。”
    “老康论文又延期啦?”毕老师从厚厚的论文山中抬起头,幸灾乐祸地笑,“厉害厉害。”
    眼见康岩峰忍不住要揍毕绪桦,我开口软化气氛:“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康岩峰拿起课本:“不跟你一般见识,上课去。”
    我低头看表,差十分三点钟,站起身:“我也有课,先走了。”
    “你哪个班的课?”康岩峰问。
    “大课,经管院的。”我说,“二号楼,你呢?”
    “我五号楼。”他说,“不是一道儿。”
    我俩走到办公楼门口分别,一左一右朝不同的教学楼走去。
    宽敞的阶梯教室,能容纳八个班级一同上课,我踏进教室,第一排桌子上摆满了占座的书本。经管院人多,竞争压力大,我踏上讲台的前一刻已经有学生认真地翻开书本预习了。
    “大家好。”我话音刚落,上课铃准时响起,“今天我们学习第四章 。”
    我简单讲了一下理论,将例题抄写在黑板上:“首先,我们需要……”
    一节课一个半小时,上四十分钟休息十分钟再上四十分钟。中间休息的时候我出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时扫视一遍讲台下的座位,没什么异常。我自嘲最近神经敏感,总觉得有人跟踪我。
    拿起书本,我清清嗓子:“好了,我们继续。”
    “不定积分的定义是……”我写下式子,“微分运算与求不定积分的运算是互逆的。”
    教室上空飘荡着沙沙的写字声,我说:“我抽两个学生上来做题。”
    一如既往的没有人举手,我拿起花名册:“没人自告奋勇的话,我就随机点学号了。”
    “老师。”一只手臂高高举起,我应声抬头,靠近后门角落的男生,戴一顶鸭舌帽,看不清他的脸。
    我说:“好,上来吧。”我低头,“207432,上来。”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拿起两根粉笔递出去,207432是一名女生,至于另一个男生……我动作微顿,他摘下帽子,露出和宁清一模一样的眉眼,左眼下有一颗褐色的小痣,伸手接过粉笔,指尖碰触我的指腹。
    我愣愣地看着他,忘记言语。
    他面对黑板,草草写下几行字,皱起眉头,思索半晌,看向我:“老师,我不会。”
    声音低软,把我从宁清的幻象中强行拖出来,我开口,颇有些慌不择路的意思:“不会就算了,下去吧。”
    “那怎么行。”他故作执拗,清亮的眼瞳中明晃晃的戏谑,“老师教我。”
    我的眼神飘过他,看向窗外枝头的胖喜鹊,问:“你叫什么?”
    “宁泓,我叫宁泓。”他说。
    宁泓。
    我心里默念,避开他的脸,接过他手中的粉笔,替他补完下面的公式:“好了。”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敛起笑意,站直身体:“谢谢老师。”
    像,像极了宁清,我握紧粉笔,催促他回到座位:“去吧,我要细讲这道题。”
    他走下讲台,坐到后门角落的位置,我摊开手心,粉笔断成几截,我拍拍手,抽一根新粉笔讲题。
    讲了二十分钟,再看后门角落,空荡荡的,没有人坐在那里。
    突然出现在教室的宁泓像一个虚无的梦境,我以为我大白天产生幻觉,将这次异象归结于昨晚失眠的后遗症。
    下课铃声响起,我停下讲课的动作,转身面朝学生:“作业是第四章 课后题,下节课收。”我从背包里掏出湿巾擦手,学生陆陆续续离开教室,一道阴影覆盖我的讲台,“老师。”
    “宁泓。”我偏头看他,“你是宁清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