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二年三月初十科举弊案爆发,次日,此案告破,康熙帝下明诏遍传天下:当科主考熊赐履疏于职守,免职;副主考何龙令监守自盗,抄灭九族;当科十八房考官除翰林院侍讲钱明毓出首有功之外,全部处斩立决;当科重试定于三月十五日,以上书房大臣马齐、王掞为正副主考。
科场弊案尽管还有许多的事儿没了结,可对于胤祚来说此事却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了,至于要死多少人,死的是谁,那已经不是胤祚能掌控的了,胤祚也懒得去关心,这一切自然由康熙老爷子自己去定夺,现如今胤祚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该给老四找点活干了,省得老四整日盯着自己不放。
这段时间以来,河南之争老八是大败亏输了,老四玩的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在河南一省已经是全面展开,算是到了中试的阶段,事情虽多,可大多是老四的门下在忙乎,老四自个儿算是闲了下来,不过嘛,老四原本就是个工作狂,这一清闲,就盘算着对付胤祚了。今儿个如果不是胤祚应付得当,早早地将老四哄了出去,那乐子可就大了,指不定胤祚就没法子过关了,况且雷霆计划第二阶段的关键时刻就要到了,这会儿不让老四闲下来便成了胤祚的唯一选择。
要让老四去忙乎,胤祚自个儿还不能着了相,这恶人嘛,只好让老八来当了,尽管自打上次交易失败后,胤祚已经数月没登老八的门了,可有句古话说得好: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当然胤祚这会可没打算拿啥利益来跟老八做交易,完全就是打算来吃“霸王餐”的,趁着手中有老八的把柄,又有着共同的敌人,胤祚可是来“提携”老八的。这不,胤祚梳洗了一番,歇息了好一阵子,用罢了晚膳立马上了大轿子,前呼后拥地往老八府上而去。
避嫌?嘿,扯淡,案子没破之前,当然要避嫌,那会儿胤祚可是乖得很,压根儿就不到任何一个阿哥家去串门,现如今案子破了,该如何判已经是老爷子的事儿了,胤祚摆开架势到老八府上,就是做给老爷子看的——安慰一下老八“受伤的心灵”,顺便表现一下自个儿的“兄弟手足情”罢了,当然给老八、老四下下套子也算是题中应有之义了。
老八消息灵通得很,老爷子的几道诏书刚出,他就已经得到消息了,对于自个儿的门下奴才何龙令被抄灭九族的事儿,他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死个奴才对他来说就跟死了条狗一般,倒是对于康熙老爷子赏赐胤祚那把明黄玉如意极为在意,虽说胤祚已然拒绝了老爷子的赏赐,可其中有着啥奥秘,却不甚了了,一伙子人议了一个下午,也没把握到老爷子的圣意究竟是怎个说法。一伙子人正议着事儿,管家来报:“毅亲王已然到了。”老八这才想起今日一早自个儿曾约请胤祚来府上看戏的,忙让管家去准备戏班子,自个儿有些子匆忙地迎出了大门外,寒暄了好一阵将胤祚迎进了后园。
戏班子不错,正宗的徽班,唱作俱佳,老八、老九、老十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地叫好连连,只有胤祚这个贵客看得昏昏欲睡——胤祚不喜欢看戏,毕竟前世那会儿电影看多了,打小了起对京剧、黄梅戏之类的压根儿就提不起劲头,来这朝代十多年了,愣是没培养起看戏的兴趣,他自个儿的府里头虽也养着个戏班子,可那都是福晋们在玩赏,他自个儿向来是不看的,别说啥捧名角的,连啥是小生、老生的胤祚都分不太清。
胤祚不喜欢看戏老八是清楚的,今儿个老八请胤祚来也不是想让胤祚难受的,眼瞅着胤祚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老八笑了笑,鼓了下掌,让戏班子退了下去,从台后转出两二八佳人来,一人抚琴,一人曼妙轻舞而歌:“夜半钟磐寂无声,满座风露清。烛台儿蜡泪叠红玉,青灯独对佳人影。倚朱栏,望乡关,月明中远山重叠……”
琴音清澈,歌声悦耳,美女如玉,舞姿翩翩,胤祚可就来了精神头了,笑呵呵地听着曲儿打着节拍,不时地跟着哼几声,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仿若今儿个来老八府上就是为了来听小曲一般,压根儿啥正经话都没说过一句。
“六哥,这两歌女还看得过眼不?”胤禩试探着问了一句。
嘿,来了,开始要转入正题了吧,打算拿着两歌女送咱做人情了罢,呵,咱不客气,你敢送咱就敢收,收下了还就往咱家里头塞,管她们是不是奸细,咱还用得上。胤祚心思转得飞快,笑了一下道:“不错,不错,歌好、舞好、人更好,哈哈,老八的大手笔还真是不错。”
“六哥若是看得过眼,不妨收下了,也算是小弟的一份心意,呵呵,这两丫头打小了起就调教过的,乖巧,能侍候人,小弟刚从江南买来的,若不是六哥来了,小弟还真舍不得送人的。”胤禩笑着说道。
嘿,咱才不理会你小子是不是玩美人计,到了咱手上就是两枚指不定啥时能用上的棋子。胤祚嘻嘻哈哈一笑道:“成啊,就多谢八弟的美意了,啊,不知八弟买这两丫头花的是银子还是铜钱?”
铜钱?胤祚这话听起来就怪怪的,胤禩愣了老半天没回过神来,压根儿闹不明白胤祚究竟想说啥子。胤禩在胤祚手中吃得亏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知道跟胤祚谈话得小心,一不留神就会掉入其中的陷阱里,此时见胤祚这话很是诡异,可想了一阵也没搞清楚其中的蹊跷,只好笑着道:“六哥见笑了,这两丫头花了小弟五百两银子。”
“哦,付得是银子啊,还好,还好,若是付铜钱,老八你可就要亏大了。”胤祚摇头晃脑地说道。
胤祚这话一出,胤禩心里头顿时咯噔了一下,心知正戏要上场了,虽不明白胤祚为何会突然说起铜钱的事儿,可也明白这事儿必定与自个儿有关系,赶紧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头儿,眼睛微微一眯,轻笑了一声道:“六哥此话怎讲,恕小弟愚昧,实在是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嘿嘿,要是你小子都明白了,还用咱来说吗?你小子早就扑上去给老四来一家伙的了。胤祚装出一脸子惊讶的样子道:“怎么,八弟这都不知道?”
胤禩满脸子疑惑地看着胤祚好一阵子之后,才摇着头道:“小弟着实是不知道,还请哥哥指点一、二。”
“唉,这事儿说起来话可就长了。”胤祚一拍大腿道:“咱大清律法规定一两银子兑换两千文对不?可现如今市面上一两银子就只能兑换七百五十文的,你说这是不是怪事儿?唉,真不知道户部那起子官吏是干什么吃的?啊,六哥多嘴了,呵呵,八弟莫怪,莫怪。”
到了这会儿,老八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自己这个六哥是来指点对付老四的绝招的,不过明白是明白了,可胤禩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了许多——明明胤祚已然看出了老四的户部存在着大问题,为何他不自己出手,拿下一个大功劳,而要将这事儿告知自己,这其中必然有蹊跷。老八吃过胤祚太多的亏了,压根儿就不信胤祚会对自己有好意,立马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敢情六哥说的是这事儿,小弟倒是有些耳闻,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银贱钱贵自古有之,呵呵,自古有之。”
小样,咱就不信你小子不会动手,咱懒得再跟你废话,这就是杯鸩酒,你小子到头来也得喝下去。胤祚哈哈一笑道:“那是,那是,哦,天色不早了,哥哥昨夜忙了一夜,光审那个叫李啥来着?啊,对了叫李小易,嘿,哥哥审那个小太监就费了不少的功夫,到了这会儿还真有些困得慌了,哥哥就先告辞了,哦,那两丫头哥哥也就顺便带走了,多谢八弟的厚礼了,哈哈,回见了。”
胤禩冷不丁听到胤祚提起小太监李小易,脑海中顿时“嗡”地一声炸开了,原本还浅笑兮兮的脸顿时阴了起来,眼瞅着胤祚拍拍屁股要走人,顿时急了,开口道:“六哥,请留步,小弟……”胤禩急归急,可却不知此事该从何说起,一双眼死盯着胤祚,眼中的惶急之色却再也掩饰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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