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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城门外有卫兵冷着脸严厉地清查远来客身份,不过天高皇帝远的,边城少有人见过右使的真容,是以对上邵庚淡然的目光,卫兵咕哝了一句“兵荒马乱的时节,也只有这些贵族子弟敢优哉游哉地出来游玩”便放了行。
马儿架着车,甩着尾巴慢悠悠地进了城门。进了城便不像在郊外时的冷清寂寞了,四处都是热闹的人声,时不时能听到路旁有叫卖馕饼和奶茶的声音,似乎并没有灰衣男子所说的那样风云变幻,民不聊生。
凤一架着车在大道上走走停停,时不时受命下车端杯奶茶买个馕回来孝敬给车厢里的人。里头消耗馕饼和奶茶也就半盏茶不到的功夫,舔完指尖的饼屑她便叫嚷着要下去接接地气。以防她走丢,邵庚只好牵着她手上的血魔铃随着她欢快的背影下车。
不多时,这货嘴角沾着酱汁儿,左手一把羊肉串,右手一碗热乎乎的面块儿来到一处卖肉的地摊前。她举着羊肉串点了点腊肉:“我要三个这个腿。”
这样的大客户在这个世道很是少见,摊主喜不自胜地应道:“好嘞,好嘞,马上给您包起来。”
摊主低头忙活的时候邵庚刚问完路回来,他提着两袋肉干将她拉回到车马前,这货吸溜掉口水不满地瞪他:“干嘛?”
“君上已经吃了十个肉串,三张馕饼,两碗羊肉泡馍和两碗凉皮,若是再吃下去又该会不消食了。难道君上已经忘了那天是怎么晕倒的了?”邵庚接过她手上的面块,不容拒绝地命令,“上去。”
邵庚威名在外,手段和气场皆非常人,邵玉被他的一脸肃容吓得忘了主次,叼着一块肉迷蒙地上了车,等她迟钝地把嘴里的肉嚼烂了咽下去了,她才难以置信地对邵庚道:“你刚刚是在命令本君?”
她很少用宫里的那套规矩,自称本君时多是假威风。邵庚对此已经屡见不鲜,靠坐在另一边的角落十分松散地对她拱手谢罪:“臣失礼了。”
她檀口微张秀眉紧皱,好似有天大的事儿要倾吐,邵庚知道她肚子里装的什么货,漫不经心地提到:“前面就要到客栈了,渠州的炕锅羊排久负盛名,连我都想要品尝一番。”
邵玉闭了嘴。
他语调悠长地继续:“上好的肥羊排切小块焯水,放入炖锅后配上葱姜料酒炖至软烂,又配葱姜蒜炝锅与孜然五香翻炒,炒至金黄起锅。”
凤三贴近凤一小声惊叹:“大人果真有一身高深莫测的功夫……上能绣得花包赠君上,下能进得厨房做硬菜。这样的本事,吾辈实在难以望其项背。”
凤一一脸钦佩地大幅点头。
里间邵玉沉默地吃完肉串后,忽然觉得眼前的面块不香了,扔了筷子焦急地问道:“还有多久到啊?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邵庚扫了一眼她油光四溢的小嘴,对着小桌上的一片狼藉陷入沉思。凤三适时地在外面为她解惑:“小姐,就在这条道的尽头了,已经能看见客栈的旗子了。”
她笑眯眯地从帷幕后探出头催赶:“快些快些!”
凤三顿时生出种光荣的使命感,雄浑高亢地喊了声“驾”后狠狠地冲马屁股挥了一鞭子。这马前世估计是和这货一家的,嘶鸣着往前拱了两下后又慢吞吞地恢复到了原来的速度。
天已经彻底黑了。边城的月亮好像格外的大,像一张雪白明亮的馕;群星闪耀,像馕上的焦香芝麻。
马儿咻咻地打着响鼻在客栈前停下,她踩着小凳平稳地落到地面上仰颈深嗅,隐隐约约似乎真的嗅到了深巷中孜然和羊肉的芬芳。
邵庚掸了掸衣角的褶皱,侧首笑道:“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不想吃羊排了?”
怎会不想?她口水都快把衣袖包浆了。吸紧上颚砸吧了两下口水,她亦步亦趋地随他进了店门。
客栈不算大,里面勉强算是虽不说窗明几净,但至少没有发现蛛网和灰尘,桌椅虽有些斑驳腐朽,但应该还能再撑些年头。小二殷勤地迎过来给他们办了食宿,掌柜的舔了舔笔尖在记事簿上写下:八菜两汤,四人三房。
大堂桌子不大,但容纳四个人绰绰有余,然而这货点菜犹如饿虎下山,一连串报了十几个菜名,菜单上只有几个素菜侥幸逃脱,邵庚额角青筋暗跳,好言好语地和她商量了一番她才答应去掉几个菜。
剩下的菜依然不少,要一盘盘全摆在这么一张小方桌上不知道是在为难谁。掌柜的有些无奈地说:“这……这几张桌子还没清扫出来,几位客官要不要考虑到楼上的金玉堂去?小的给您们免掉包房费,那屋的桌子够大,房间够敞亮,推开窗还能赏月,保管您几位吃的喝的都尽兴。”
四人便又跟随着小二挪到了这间包房。
包房外挂着个木牌,上面镌刻着三个隶体的大字,邵玉扫了一眼,惊喜地发现这几个字儿她都认识,于是站在牌子前不动声色地一字一顿地卖弄:“金、玉、堂。”
邵庚正要推开包房的窗,陡然听见她这样克制的得意,忍不住回头笑望她。他眉目舒展,姿容超然,凤眼看向她时温柔多情,她不经意对上他的眼,一种过电感从脚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