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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道她刚才说的不是这句话, 但谢卿也没拆穿, 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BBZL 朝人流处走。
    走出几步,他低头,轻吹开盖在花灯上的帕子。
    两盏花灯,两句话。
    “愿阿徊得偿所愿。”
    “绥之下辈子要和阿徊这么好的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太后定下来的微服私访,就算赵瑾不想去,也不敢逃,他在冰凉雪地里抱着暖手炉畏畏缩缩离开的样子,看起来像极了谢卿的跟班,偏他自己还满意的很。
    李绥之望着他们一高一矮的背影,几不可闻叹了声气。
    叹他,亦叹他的国。
    “我不去,你便也不去了,这是不是就是狗改不了吃屎,非得学人家?”
    他们离开后,李绥之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怒骂,她回过头,就见李绥念单手插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脸鄙夷。
    “我没学你。”见她挡在门口,李绥之也不去跟她较劲,索性坐在院落石凳上,“先祖下令,微服私访,女人不得旁跟。”
    李绥念最烦李绥之这样,分明是她犯贱在先,却还总要拿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来恶心人!
    “你少拿先祖压我!”李绥念不甘示弱地搬出太后,叫骂道,“太后让你出来,让你在宫外和圣上有所增益,你不也没成吗?”
    李绥之不想与她进行无谓的口舌之争,沉默扶额,想到今天家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她得跟李绥念相处一整天,心里就生出了一阵无力抗拒。
    就算谢卿在门口留了人,但不到万分危急时刻,想来他们也轻易不会动内贵人。
    真是活脱脱的,癞□□趴脚面,不咬人,但恶心人呐!
    李绥念见她不说话,啐骂了一句:“真是狗,非得抢来的才香!”然后重重地摔上房门!
    管她李绥之在外头是冻死还是气死,她通通不要管!
    但回过头,反倒是大骂出口的李绥念进了房间,趴在桌子上先哭了。
    她都要被气死了。
    家里两个哥哥先后死于战场,她为忠臣之妹,才有进宫面圣的机会,为了留在宫里,她有月余不吃不喝,苦练琴棋书画,只为了能入皇上的眼。
    再后来,她因着没有母家帮衬,在这深宫之中,遭了多少不公,多少白眼,饿了多少顿肚子,才站稳脚跟。
    终于,她这个庶出的女儿,眼看着就要登后位,让家里一直受姨母气的娘亲扬眉吐气,偏偏半路出来了一个李绥之!
    什么都没做的乡野丫头,轻而易举地夺走了她为之拼命的后位,李绥念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猎猎北风呼啸,如刀子般刮过槐树枯枝,干涸的枯叶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摇摇不肯坠落。
    它们不懂,落叶归根,千百年来皆是如此,挣扎皆徒劳。
    就像李庭念不懂,命运不可违。
    日暮西坠,约莫到了他们该回来的时候,李庭念打开房门,让她进去。
    李绥念:“喂,有饭吃吗?”
    虽说是她把李绥之关在外面,但是东厨在厢房,李绥之可以随意吃喝,但李绥念可是一天没吃饭了。
    李绥BBZL 之不与她交恶,但也没有跟她交好的打算,没什么情绪说:“有,你自己去拿。”
    她敷衍的态度让被伺候多时的李绥念颇感不适,指着她鼻子:“你!”
    李绥之回瞪回去,眼神里明白地写着“我什么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皇后伺候?”
    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样的努力,都无法改变如今二人地位上的悬殊,李绥念咬了咬牙,用力跺着脚出门。但她终究是没自己拿,而是吩咐下人将饭都端上来。
    凛冬寒夜,热腾腾的饭菜光是看着都令人食指大动,李绥念将木箸分给李绥之一双,磕磕巴巴地问:“等一下,皇上回来了,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跟皇上说?
    她李绥之跟皇上说得上话吗?这人担心的也太奇怪了吧。
    而且,把她关在外面一天都没想起这事,这会儿忽然怕成这样,不觉得太晚了吗?
    李绥之不言语,也没接她递过来的木箸,而是从怀里掏出来象牙箸,假借吃饭的行为,让忽略她说话的这个行为显得没那么刻意。
    忽然,沾了肉汤的象牙筷子底部变了颜色,洁白如玉的象牙,一点点蔓延发黑!
    李绥之反手将刚夹过的水晶肴肉扣翻在地,难以置信:“你下毒?!”
    这样的事李绥念不是第一次做,但从前在宫中,她总有办法买通手下人,但今日是宫外,李绥念见计策被识破,竟然破罐破摔,从地上捡起肴肉,试图硬塞进李绥之口中。
    可若真是赤/身/肉/搏,只会琴棋书画的李绥念,比从小砍柴爬树的李绥之差了太多。
    微服私访一行人回到小院儿,见到的就是李绥之一屁股坐在李绥念身上的这一幕。
    谢卿眼皮一抖,这姑娘都快把身子底下人坐死了。
    赵瑾一把薅起李绥之,甩到一边,抱着李绥念焦急差人去唤喊此番随行的太医。
    两人女人打架,手里又没武器,李绥念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但她没有放过这个倒打一耙的机会,哭哭啼啼地诉说皇后是怎样嫉妒她,想要在他们不在的时候杀了她。
    相比身上只沾了点土的李绥之,李绥念看起来还真更像受伤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