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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还坐了一位宫装丽人,推测该是某位妃子。
而先前骑马在前的太子殿下侍立在右侧阶下。
左侧站着的是一位短衣箭袖的少年,长发高束,一脸的恣意倨傲。
这……或许是祁铭之口中的怡王?
芸京墨稍稍讶异,没想到他竟如此年轻,目测最多十六七岁。
皇帝还未发话,一旁的那位妃子皱眉先开了口:
“芸小姐怎么连仪容都未整,可知这是不敬之罪?”
这位妃子姿容既好,语气慵懒,在皇帝面前也敢先开口,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芸京墨的不喜。
若非是圣眷正浓的宠妃,断不会有如此言语。
芸京墨立刻俯身,似是惶恐:“陛下恕罪!是臣女听闻陛下召见一时慌乱,想着该是即刻来见,这才失了分寸!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刚到,这时候怎么可能惩治地方官员的家眷?
可芸京墨的存在显然是让他身边那位妃子吃味了。
只听皇帝浑不在意芸京墨,啧了一声,安慰地拍了拍容妃的手背:“依朕看芸姑娘也不像是有意,爱妃,就放过小丫头吧,嗯?”
容妃轻轻转过琥珀色的眼睛,长睫颤了颤,像是有些嗔怪地剜了皇帝一眼,对芸京墨道:
“既然如此,芸小姐就先回去吧,陛下还有许多事情要交代你父亲他们。”
芸京墨如蒙大赦,立刻行礼,谢恩后便退了出来。
此番召见,前前后后竟然还不超过半柱香。
芸京墨勾了勾唇角,摇了摇头,出了殿后笑着要走出行宫去。
来时便猜到了皇帝身边有妃子伴驾,若是自己第一日便得了召见,那皇帝身边的宠妃必然心有芥蒂。
哪个妃子会愿意夫君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呢?尤其是这个女子当年还差一点就要入宫。
芸京墨是故意把破绽送上门的。
只要她第一日便错漏百出,那自然就入不了皇家的眼了。
她只是拆了两根簪子,又擦掉了口脂,便轻轻松松化解了这一场危机。
芸京墨非常满意,这时候出了门,她只想去见祁铭之,向他邀功似的要夸夸。
铭铭之,姐姐可是为了你放弃了皇家富贵呢。
芸京墨脚步轻快,想法突然放飞。
她不禁掩唇,在心底偷笑。
“姑娘端是好一番心计,只是怎么甘心就此出了行宫去?”
背后突然想起一声清亮的男音。
芸京墨后背一凛,僵硬地回头看去。
来人抱着手,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他眸光明亮,面容白净,高束的马尾显出下颌流畅的线条,单是远看过去,便如那骑马倚斜桥的少年,极为恣意潇洒。
芸京墨却连四肢都凉了下来。
是怡王。
她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一时比哭还难看,连忙低头掩饰过去,行了个福礼。
见她只行礼不说话,怡王皱了皱眉:“你不知我是谁?”
芸京墨支支吾吾,她知道,但她不敢说话。
天地良心,任谁听了祁铭之对他的评价,以及他的那些心黑手辣的“光辉事迹”,都一样不敢直视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
“臣女……不知。”
怡王轻蔑地笑了一声:“呵,姐姐,还挺能装啊。”
他上前两步凑了上来,脸都要凑到芸京墨眼前了。
芸京墨一动也不敢不动,只见他侧头,在自己颈项间嗅了嗅。
“我叫李颂。”
少年凑近了才开口。
“啊,”芸京墨满额汗,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立即行了对应的礼,“原来是怡王殿下,殿下万安。”
怡王又笑了一声:“真是狡猾啊,明知父皇喜欢清纯美人,今日来见特地不施粉黛,现下又在这里与本王装模作样。怎么,父皇没留下你,失望了?”
芸京墨的心里嘎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戛然而止。
颈项突然被遏住!
李颂动作干脆利落,如同要解决某只动物一般,一伸手便将芸京墨按上了墙,遏住她脖子的手突然用力。
他向来放肆惯了,京中谁人不知怡王殿下阴晴不定?这姑娘今日竟然还敢在他面前耍小聪明,当真是胆大包天!
他人也贴上来,声音就落在芸京墨耳边。
怡王轻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右侧的小虎牙,如垂涎的猛兽般低语:
“父皇没瞧上,本王倒是喜欢你这双眼睛。我房里还缺一对明珠,不知姐姐这双眼睛可够亮堂?”
疯……了吗?!
芸京墨惊惧交加,随着话音落下,满心被恐惧包裹蔓延。
她捂住耳朵猛地闭眼,“啊”地叫了一声,便不管不顾地蹲下身将自己蜷起来。
无论她曾是什么人,无论她是不是尊敬这个时代的阶级礼法,与疯子都是没法理论的。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