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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难于禁受。”
    陆斐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他努力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纪姑娘说得对,还是该多为自己着想才好。”
    虽还未完全如释重负,至少目前的危机是解决了,至于日后——铁杵磨成针,只要他再接再厉,早晚能动摇纪明夷的芳心。
    想到郭绍这阵子让他做了多少噩梦,陆斐又忍不住想给情敌上点眼药,“那批言之说闹得沸沸扬扬,郭绍竟也不出来帮你分辩,此人实在没担当。”
    纪明夷心知肚明扫了他一眼,“到底也不过是些流言蜚语,我都不曾当真,少将军就更不必了。”
    陆斐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好生郁闷,虽然纪明夷已不打算与郭绍成婚,但看来仍当他是半个知己,这样维护他。
    自己这个正宫反倒退后一射之地,屈居人下了。
    纪明夷懒得理他作何感想,仍旧从角门绕出来,大毒日头毕竟难耐,白清源已寻了块树荫坐着乘凉兼看书,许从温则捧着小柔端来的冰碗吨吨畅饮着,本来被晒得红透的脖子也不那么刺痛了。
    一看到纪明夷,两人蹭地放下东西,忙忙到她跟前罚站。
    纪明夷莞尔,“两位无须再演戏了,我很感激兄长们的好意,但,实在不必。”
    这番话倒是发自肺腑的——虽然两人的办法拙劣了些,但却真真切切为她着想,她不能不领受此恩。
    许从温讪讪地挠了挠头,“你都瞧出来了?”
    纪明夷当然不是傻子,早不提亲晚不提亲,偏赶着那玄慈法师批完命数,京中开始流传她克夫之说的时候——凭心而言,纪明夷的脾气算不上好,又素来有些心高气傲,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好不容易能搅黄她的姻缘,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的。
    其实玄慈方丈的意思只是她跟郭绍八字不合,但是三人成虎,架不住有人要往她命中带煞引,加之她生母早亡,府中又男丁凋零,难免以为是这位大姑娘的缘故。
    若真让流言传得纷纷扰扰,只怕纪明夷往后都没法抬头了。因此许从温白清源两厢一合计,顶着压力前来下聘,也好让京城人瞧瞧,纪家大姑娘并未受谣言影响,依旧还是很走俏的。
    纪明夷笑道:“许世伯的意思,大约还是要表哥安心科举吧?不必急于成家。”
    看他拖来的绸缎虽然簇新,但并不成套,想必是自个儿偷了钥匙从府库取来的私藏。
    许从温红着脸点点头。
    纪明夷道:“表哥还是仍旧放回去罢,回头让世伯知道,恐免不了一顿排揎。”
    她顿了顿,“还有,前阵子我劝表哥试行商贾,但如今想来,表哥还是听伯父的话好,无论如何也等试试明年恩科再说,到时候要不要走仕途,我想表哥自己也有了主意。”
    一开始她是秉着过来人的心思,想让许从温少走弯路,但现在想想,那样就一定是对的么?她始终以前世的经历来推演今世,可事实却并不尽然,譬如她并未嫁给陆斐,而陆斐也不再为隐疾所扰。
    谁能保证许从温这辈子就不能在官场闯出名堂呢?
    就算真的不能,人总得吃一堑才能长一智,许从温也得经历不断地尝试,才能明白自己内心想要的是什么,而非全然听从旁人指引——若人生的路每一步都按部就班分毫不错地去走,那日子得多无趣啊!
    许从温细细品咂着话中滋味,似有所悟。
    至于白清源,他本就聪敏,不待纪明夷说话,便自己为自己找好了台阶,笑道:“还是大姑娘足智多谋,我这点小手段哪里瞒得了你?罢了罢了,今日许世兄来捧个钱场,我不过捧个人场,也算值了!”
    说罢便唤来家中老奴,“把那些藏书收起来,回头还得给五公主讲经呢。”
    仿佛他一开始就打算配合吴贵妃去追求五公主,今日的胡闹不过是一时兴起。
    纪明夷虽觉得这人未免有些善变,不过还是心安下来——对白清源而言,尚公主的好处自然比她多得多,等当了驸马,仕途也会顺利许多,强似现在辛辛苦苦地熬工龄。
    何况,五公主也的确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她值得。
    唯独陆斐敏锐地在白清源眼中瞥见一抹黯淡之色,也许他并非将纪明夷当成半个恩人,而是确有一份不可告人的情愫在。
    幸而,纪明夷是不知道的。
    等巷子里的人马散去,陆斐负手而去,老神在在地道:“其实我今日的确带了礼物来送你。”
    因从袖中取出一副卷轴来,正是上个月答允传递的画作。
    纪明夷简直无言,当着白清源的面他不说,人走了才来献殷勤,生怕被人抢功劳不成?
    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
    不过打开一瞧,才发现上头除了白清源的笔迹,还有陆斐留下的批注——特意注明了哪些颜色有现成的绣线,哪些需要另外染织,连相应的染法都标得清清楚楚。有些地方墨迹晕开,还被他重新描补过。
    想起他挑灯夜读加以修缮的情状,纪明夷勉为其难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