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什么？”
    成果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那几个男人一看是成果，立马住手了。
    有周义军这个宠女狂魔在，村子里只有不怕死才敢惹成果。而他们怕死, 不敢惹成果, 但对这大玲子还是嘴上不饶人。
    “我们就是想和大玲子处对象。”
    “大玲子都和我们发生关系了, 我们就爱想找她处对象。”
    “呸，谁和你们有关系, 一群王八蛋！”被气哭的大玲子，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
    可她不是成果, 这些人不敢惹成果, 还能不敢惹她？
    石头不痛不痒的砸在这些人身上，他们还变本加厉的拽着大玲子的手，粘腻恶心的眼神落在大玲子身上，好像用眼神扒光了大玲子身上的衣服一样。
    “没关系？你敢把衣服脱了吗？你身上还有老子咬出来的牙印。”
    “整个三水镇, 谁不知道你大玲子是个人人都能睡的破鞋！”
    ……
    这个几个男人都是村子附近的老光棍，虽然成果拜托了民警没把卫德真家骗婚的事儿说出来。
    可卫母和卫大为了保全吃商品粮的卫德真, 把所有的罪都扛在自己身上。
    两人一口咬定这事儿和卫德真没关系, 都是他们逼卫德真干的, 还说卫德真一直不同意, 要反抗……
    卫德真也不认罪, 推脱自己是被卫母和哥哥逼卫大蒙骗和逼迫，就算这样也没干对不起大玲子的事儿。
    那天的事儿, 卫德真确实没动手，所以民警拿他没办法, 只能把人放了出来。
    但卫德真名声坏了, 不仅没法在粮食局上班, 还要面对乡亲们的指指点点……
    所以卫德真就把错全怪在了大玲子身上，说大玲子假装喝醉了酒去勾引他哥，被他抓奸了还不承认，还贼喊捉贼的把他妈和大哥弄进了牢里去。
    “大玲子就是个破鞋，和我处对象的时候就不老实，不仅和我睡，还和我哥睡。”卫德真每次被人问的时候，就说这样的浑话。
    说的多了，浑话就在男人们当中传开了。
    每次说起大玲子，那些男人就心照不宣的笑了一笑。再随口胡说两句又白又嫩，叫声还好听的鬼话，就仿佛自己真和大玲子干了啥似的？
    其实没人和大玲子有啥关系，但是这样说的时候，其他男人那羡慕的目光，就让他们觉得舒坦。
    再加上农村光棍多，不少老光棍就打起了大玲子的注意。
    没事儿就爱在大玲子面前转悠，说些难听的话。
    大玲子要是生气，还指着大玲子的鼻子骂他是个破鞋，装什么整洁烈女？
    谣言能够逼死人。
    这些闲言碎语像刀子一样戳在大玲子身上，让她愤怒又绝望。
    “我跟你们拼了！”她红着眼睛冲上前，想和这些人同归于尽，却被成果拦住：“冷静点，大玲子。”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事儿不值得做。
    可是大玲子被人侮辱了这么久，哪儿还管得了这些？
    她现在只想绑着一颗炸/弹，冲进人群里，把自己和这些人全炸成渣，这样她就再也听不见这些□□的闲言碎语。
    成果一把抱住大玲子，转头对那几个老光棍说：“你们说大玲子和你们发生了关系？”
    “那当然，她身上还有牙印呢。”其中一个人咧嘴笑出一口大黄牙。
    “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就等着坐牢吧。”成果说：“你们亲口承认的事儿，那就是铁证、是流氓罪。我和大玲子去派出所告你们，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坐牢！”
    成果冰冷的眼神，让这些人想到了被送去农场改造的成兰花和成豆子，也想到了因为骗婚，被送进牢里的卫母和卫大。
    卫德真有亲妈亲哥，用命来给他脱罪。
    但是她们这些老光棍贱命一条，可没人会用命来给他们脱罪。所以一时间间，这些老光棍都吓得夹着尾巴跑了……
    “看见没有，你反击的越有力，他们就越害怕。”成果拿手帕给大玲子擦眼泪，这话是上辈子那个恩人对成果的说的。
    现在她希望这句话也能帮助到大玲子。
    “可是……”大玲子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可是所有人都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是个破鞋，骂我不要脸。”
    大玲子心里全是委屈和愤怒：“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这是因为这个世界，对咱们女人的偏见太深了。”成果说。
    男的有钱，开豪车，就是男的出息，有本事。
    女的有钱，开豪车，就是女的傍大款，给人当三……这种偏见，哪怕到了21世纪都还存在。
    更别说八十年代初，这种大部分都还落后愚昧的大环境了。
    那些老光棍，为啥要这样诋毁大玲子啊？
    他们一边诋毁大玲子是个破鞋，一边要缠着占大玲子的便宜，不就是大玲子永远没有办法像男人一样站出来，为自己讨回公道？
    而且被他们占了便宜后，大玲子还要被社会舆论和所有人的偏见压的抬不起来，最后的结果是啥？
    要么是大玲子不堪受辱，痛苦绝望的了解自己的生命。
    要么就是被社会舆论和道德压迫，在名声尽毁的情况下，大玲子为保全自己的名声，只能被迫嫁给这些诋毁她，欺负她的人。
    这是社会的偏见，也是可恶的贞/操论。
    可是成果不愿意看到大玲子被逼上这两条绝路。
    凭什么呀？就因为是女人，所以就要接受压迫和耻辱？
    这也是上辈子成果为什么要去农村修建希望小学，她希望女孩儿能挣脱枷锁，活出自我。希望她们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能有文化，也能有选择的余地。
    “我就是死，就是杀了他们，我也不会嫁给她们！”大玲子恨的咬牙切齿！
    成果知道大玲子心里憋着一口不服输的气。
    这股不服输的气，却因为生不逢时，而感到憋屈。她也知道大玲子正在被这不服输的气，和这些闲言碎语逼的有点走投无路的绝望。
    所以成果很想帮大玲子一把。
    “大玲子，你要和我合伙做生意嘛？”成果说。
    女人为啥要依附于男人而活啊？女人为啥不能自己做主啊？那是因为女人挣不到钱，养不活自己，只有自己手里有钱了，腰杆才硬！
    “做生意？”大玲子愣住：“咱俩一起卖包子？”
    “我们一起卖包子。”成果说：“我现在要养胎，没办法像以前那么拼了。所以你要和我搭伙吗？咱两一起卖包子，赚的钱对半分。”
    “好啊。”大玲子情绪瞬间开朗了不少。
    当初知道成果靠着卖包子，在短短几天内，就凑够了周义军的医药费，大玲子就特别羡慕，觉得成果能干，赚的钱比男人还多。
    成兰花以前为啥被人夸赞啊？
    还不是因为成兰花高中毕业，吃商品粮，一个月有二十多块钱的工资？
    大玲子觉得成果说的不错，女人也得学会自己赚钱，自己有钱才能腰杆硬！
    “我跟着你干。”大玲子用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泪，眼神坚定的说：“咱就卖包子，你负责做，我负责卖！”
    两人说干就干。
    骑着自行车去公社买了肉、猪油、面粉回来，成果就手把手的教大玲子做包子。
    周义军看着两姑娘这么有干劲儿，也没阻止。
    在周义军看来，成果愿意干就干，女人拼事业也很有魅力。当然，如果成果不愿意干，他养着也成，反正女儿干啥，周义军都支持。
    当第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蒸出来的时候，大玲子感觉看到了自己光明未来。
    大玲子第一天去卖包子，成果肯定要跟着。
    但周义军担心自行车太颠簸，就去借了辆驴车。车上铺着厚厚的稻草和被子，用棉花被裹着的包子也放在旁边。
    “果子，你在后面踏实睡，爸给你们赶车。”周义军不放心成果，也跟着去了。
    大玲子可羡慕成果被人这么宠着了，自从她把卫家人送进局子里，到处都是闲言碎语后，她爹妈也怪她做事太绝。
    早知道名声会变得这么坏，还不如就嫁给卫大当媳妇儿？至少没有这么多破事儿，毕竟卫家给的聘礼和彩礼也挺多的……女人嘛，反正到了年纪，嫁谁不是嫁？
    大玲子为此和她爸妈吵了好几次，骂他们昏脑壳，竟然觉得女儿被骗婚，嫁给一个强/奸/犯比较好？
    “你是个女子，名声坏了，哪个娶你嘛。”
    “你天天被这些二流子和老光棍缠着，你就觉得好了？”
    大玲子父母心里也很纠结，谁愿意女儿嫁给一个坏人？可现在无论怎么样选择，都是火坑，不如挑选一个比较浅的火坑跳……
    为此大玲子很无力，也很绝望，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不像周义军对成果那样好？
    父母没得选择，但是成果说的对，自己的未来可以选择。
    大玲子伸手摸出一个滚烫的包子，一边吃一边憋着眼里的泪花儿。
    等她赚钱了，等她赚钱了就好，这样她就能像成果一样。
    成果在周义军差点死了，交不出医药费，就算差点走到绝路的时候，能靠着自己的本事活下去，她大玲子肯定也行的！！！
    成果躺在暖和柔软的车上，听着大玲子小声的哭泣声。
    她没说话，只是伸手握住大玲子的手。
    大玲子也仅仅抓住成果的手，就算手被捏的很疼，成果也没吭声，而是无声的鼓励着大玲子。
    天刚亮，驴车就赶到了鞋厂门口。
    “包子、包子、香喷喷的大肉包，三毛钱一个，五毛钱两个。”成果一边吆喝一边掰开一个大肉包，放在旁边。
    熟悉的肉包香味，立马馋的来上班的工人围过来：“你终于来了，好久没吃你这一口包子，给我馋的不行……啊……”
    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消失在喉咙里了。
    眼前这个又白又漂亮的姑娘是谁？那个卖包子的胖姑娘呢？
    这工人大哥扭头四处看，又闻了闻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味：“就是这个香味啊，咋卖包子的人给换了？”
    “大哥，人没换，还是我。”成果笑眯眯说：“我就是最近瘦下来了。”
    看工人大哥不相信，成果还笑着说：“你忘了，有一次我骑着自行车刚到这边，你冲上来就拽着我的自行车，不让我走……”
    “还真是你。”工人大哥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