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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影而动,手里空空的,心里懊恼得紧。
她犯了这样的大错,一句对不起便揭过么?
他可没这么好打发。
换做以前,任她闹腾, 他都是哄着的,可这回,她真真是将他死穴往坭坑里踩, 换做旁人, 早就诛了九族, 坟头的草都齐人高了。
他多少窝着火,这股子火非比寻常,他就是期望她能放低身段, 讨好他几分,心中的郁气自然也就顺了。
可她偏偏认错认得爽快,至于悔过么,那是没有的。
也不知她现在是否愿意跟他回宫,是否愿意做他的女人。
裴缙负手,缓步跨入门槛。
门口的天井下蓄了一池浅浅的水,天光洒落,映出水面波光粼粼,池里浮着簇簇睡莲,笨拙可爱。
过了天井便是前庭,厅堂不大,正中摆着一套普通的桌椅案凳。
清风绵如蜜,吹得人心神惬意。
裴缙立在廊下,打量起屋舍来。
白墙乌瓦,墙面沾染着斑驳的绿苔,年久失修,宅门极小,摆设简单朴素,走廊角落里,放着几排高架,上头铺晒一些药材,屋内四处萦绕着药香。
垂眸,旁边一高几上搁着一本厚厚的书册,裴缙疑惑,顺手将那医册给抱起,翻了几页,上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皆是傅娆的笔迹。
来回翻了一遍,看得出来傅娆这些年极是用心,这本《药典》已快完工。
太医院的事在这位气吞山河的帝王眼里,确实算不得大事,可他也懂得这本厚厚的典藏,于整个大晋,及千秋万代有莫大的功劳。
这姑娘呀,倔也是倔,能耐也是非旁人所及。
心里的气,莫名就消了些。
身后传来脚步声,皇帝立即将书册置于一旁,神色绷紧,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傅娆捧着漆盘跨出门槛,悄悄觑了他一眼,见他神色阴郁,也是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将酒壶放下,又将盘里几碟子小食端出,
“陛下,这是我亲手做的水晶脍,笨笨极是爱吃,您也尝尝.....”又将一银壶搁下,“这是我酿的菊花蛇酒,大概有两年了,还是当年在苗疆酿制的,于您的身子有益,您可饮几杯....还有一叠子花生可以下酒,您先坐坐,我去做饭。”
她身子挨得极近,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
余光瞥见她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他喉咙发紧,扶在膝头的手蜷起,
几只雀鸟叽叽喳喳停在天窗的屋檐上,朝底下的人儿觑了几眼,扑腾着翅膀,在池子上方盘旋一周,莺啼骤鸣,不声不响打破了堂屋的寂静,又呼啦啦的,一跃冲入云霄。
裴缙回眸,却不知傅娆何时已不见踪影。
裴缙午膳并没用多少,在马车里被笨笨灌了几口糕点,多少还是饿着的,便将那小碟子水晶脍给塞入嘴里,入口即化,滑而不腻,极是美味,他弯了弯唇,将那菊花酿倒了几杯,清凉的酒水滑入肚腹,起先是觉着沁凉,片刻便有绵绵的热浪,这种灼热不会叫人不舒服,反倒润物无声,一点点渗透五脏六腑,十分熨帖。
裴缙干坐无趣,便折来后头,穿过一条漆黑的甬道,往动便是两间屋子,他站在门口往里瞄了一眼,屋内摆着一张黄花梨的架子床,靠北一侧矗立着一三开的镶贝座屏,除这两件之外,其余便是普通的盆架,高几,算不得奢华,倒也干净舒适。
往里的梢间似是装着箱笼的耳房。
他收回视线,踏入后院。
后院比前坪宽阔不少,空空荡荡并无绿植,各有大大小小十来个高架,架子上全部铺满竹盘,里头盛着各式各样的药材。右边隔着一堵围墙该是与那胡婶毗邻,目光越过墙头瞧见胡婶家院子里植了一些橘树与桂花树,郁郁葱葱。
左边还有一排屋子,想是库房杂物房之类。
沿着后院跨入后罩房,从门口瞥见傅娆忙碌的身影。
胸前系着围裙,粉白无暇的娇靥被那热腾腾的白浪熏得眯起了眼,只见她轻车熟路地放水煮菜,与寻常少妇无半点区别。
裴缙顿了顿,抬步跨入。
傅娆瞧见他大步踏来,愣了愣,“哎呀,您来这种地方作甚,我很快就好,您快去前堂坐着....”
裴缙没理会她,倒是在灶前烧火的木凳上坐了下来,帮着她将干柴丢入灶里。
明亮的柴火映得他面容清润俊逸,浑身的贵气无论如何都遮不住,与这乌黑的墙壁形成鲜明对比。
傅娆劝了一句也就作罢。
两个人谁也说话,倒是默契地将一顿饭给做好。
三菜一汤摆在后罩房堂屋的小桌上,桌角坑坑洼洼,像是捡来的。
裴缙绷着脸没吭声。
傅娆恭敬地替他布好菜肴,挤出一丝腼腆的笑,悄悄凝睇他,柔声道,“委屈您了,您将就吃一些吧。”
裴缙自顾自挽起衣袖,净了手,慢条斯理用膳,见傅娆立在一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