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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娆再次打断他,“陛下,潭州瘟疫,形势不容乐观....”
皇帝嗓音戛然而止,垂眸,视线落在她发白的小手,并不接话。
傅娆虚弱笑了笑,她目光逡巡着他的脸,一寸一寸挪过,忍着心底深处一直被压抑的悸动,一字一句坚定开口,
“陛下,臣太医院医士傅娆,请旨前往潭州!”
一行话如利剑刺痛了他的心,两行眼泪不经意滑下,他深深闭着眼,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不许。”
重重的吸着气,颤声强调,“朕不许你去...”
“除了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傅娆果断打断他,
泪水洗过她湿漉漉的眼,如琥珀般明亮澄净。
沉默片刻,她喃喃述说,
“我们本不该在一起的,却是阴差阳错,得到了陛下的宠爱,是我之幸,我没有后悔认识您.....”
又一行灼泪自皇帝眼眶涌出,他心痛如绞,双手颤得厉害,想去握紧她,却恍觉使不上力,
她凝视他发干的嘴皮,“我也很努力地去回应您的好...却发现,还是不行。”
皇帝眸光凝住,眼角绷得极紧,目色怔怔说不出话来。
“陛下有过很多女人,心里多多少少会留下痕迹,您还有那么多孩子,您心里太大,装了太多人,我心里是不好受的,陛下....我始终迈不过那个坎...”细碎的泪花一点点随着她眉睫颤动而闪耀,
“我想要的,陛下从来都给不起,不是吗?”
皇帝心底咯噔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
孩子犹在,她迫不得已委身于他,孩子没了,他们之间的牵绊也随之被斩断,她没有留下的理由。
此前她不过是迫于帝王威势,不得不顺从,现在,潭州需要她,孩子也没了,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
她还是那个傅娆,始终没变的。
皇帝苦涩地笑了笑。
连日来的不安与忐忑,在此刻骤然落地。
她这是要离开他。
“若我入宫,做了您的妃子,你会让我去潭州吗?”迎着他冷隽的眉眼,她笃定道:“您不会的。”
“您承诺不会束缚我,其实不过是哄我罢了,或许你给我的余地比旁的妃子要大,但这些对于我来说是不够的。在您的眼里,帝王的威严,规矩,不容忤逆,比别的都要重要.....可在我眼里,生死为大,百姓为天,什么名节,什么闲言碎语,我皆不放在心上。”
她语调温柔婉转,犹如利剑试图一点点剥离他心中对她的执念。
“祖母从小教我,背上医囊那刻开始,要将人命关天视为己任。”
傅娆缓缓吁出一口气,眸宇镇定又坚决,
“所以,还请陛下送我回药铺,待我修养数日,前往潭州。”
...........
皇帝最终送傅娆回了荣善堂,并在她的要求下,撤走了所有侍卫。
他没能保护好她,他的宠爱反成了她的祸事,他食言了,他放手。
皇帝空空落落回了御书房,染着满身疲惫枯坐了一整夜,无声无息,与那墨色融为一体。
夜里,太皇太后病危,就连病未痊愈的周行春也被抬往慈安宫。
这位太皇太后听闻沈家被抄家夷族后,一口血喷出来,再也没能睁眼。
周行春知皇帝要娶傅娆,担心太皇太后这一去世,会耽搁婚期,也是耗尽心血想要为皇帝争取数日,可惜太皇太后心存死志,终是无力回天,于凌晨病逝慈安宫。
黎明前,宫中大丧之音唤醒了沉睡的都市。
一夜之间,大街小巷挂上白帷,全城举哀。
太皇太后乃皇帝嫡亲祖母,依制,皇帝得守孝一年,一年内不得娶妻,不能纳妃,宫中不闻丝竹之音。
皇帝闻太皇太后死讯时,终是陷在圈椅里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
他掀了掀疲惫的眼皮,望着东边天际探出的那丝晨曦,缓声开口,
“传旨,着太医院太医,乾宁县主傅娆,休整数日,前往潭州抗疫。”
几日后,圣旨下到傅府,郑氏无可奈何,只噙着泪不舍地拉着傅娆,自责懊悔,
“悔不该叫你学医,是我这个母亲无能,没能照料好你,让你小小年纪吃苦撑家,旁人家的姑娘在娘怀里撒娇,你却在雪山里寻药,旁的姑娘体体面面嫁人,娘却是看错了人,误了你一生,娆娆,你走后,娘会日日抄经诵佛,祈求你平安,若能,娘愿用性命换你平安归来....”
傅娆伏在她膝盖哭了许久,母女终是释怀。
是夜,傅娆领着傅坤前往药铺,将一应账本交到他手里,又亲自点了一盏银釭,将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悉数道之。
傅坤起先是愤怒,恨不得扶案而起去杀人,渐而又心疼到无以复加,原来这数月来,姐姐一人默默承受了这么多苦难,到最后,他半晌吐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