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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宁殆眸色冰冷,周身的寒意像是寒冬腊月,如何也消散不去,他低头看着唐千落的双膝,深邃得眼眸看不到一丝光亮。
那么白皙的一双腿,肤如凝脂、冰肌玉骨,可膝盖处却红肿乌青,破损处似乎还在淅淅沥沥的渗透血珠。
他胸口一阵钝痛,他清晰的知道他痛的是心脏,而不是伤口!
宁殆重新躺下,不顾身上的疼痛,紧紧的抱住唐千落,眼底波涛汹涌,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泛滥弥漫。
唐千落这一觉睡得有些久,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昏暗,她抬头,见到宁殆正依靠在枕头上翻阅着什么。
她不满的蹙眉,伸手拿走他手中的文件扔到一边,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气泡音,“你要好好的养伤。”
宁殆失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淡声问道,“睡得好吗?”
唐千落点头,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觉得这一觉是这几天来睡得最好的一次,她甚至还做了个梦,梦里有家里的两只傻狗,还有大片的玫瑰花园,她与宁殆共坐在摇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她以为自己会做噩梦,但很奇怪,她所梦所想皆是好的。
宁殆浅笑,按响床头铃,不过片刻两位身着制服的佣人便端着药酒走了进来,放到一边后欠了下身子退了出去。
唐千落一脸茫然,搞不懂宁殆要做什么。
宁殆拿起药酒,缓慢的坐起身,又伸手掀开被子,缓慢的将唐千落的裤腿挽了上去。
唐千落反应不及,一时间没能阻止他,等伸手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膝盖已经展露无疑。
她傻笑两声,拍了拍宁殆,笑道,“看着很吓人是不是?其实一点都不疼。”
宁殆沉默不语,他俯身,伸出舌尖,在她膝盖处轻轻舔了一下。
唐千落忍不住的缩了下腿,哪怕两人相处已久,她却仍能因为他的撩动而羞涩不已,甚至让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染上淡淡的红色。
她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挣扎着坐起身贴在宁殆身边,磕磕巴巴的说道,“干嘛呀?”
宁殆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那里被厚厚的绷带缠绕,正是他受伤的地方,唐千落不敢动弹,生怕弄疼他。
须臾,宁殆沉声说道,“但是我疼。”
这人是存心要她的命吗?存心要她心疼而亡是不是呀!
宁殆将药酒倒在手上,细细揉搓,轻柔的擦在唐千落的膝盖上,小心的避开了所有的伤口。
“为什么要去做跪拜那种事?”
他不信神明,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可以救他。
唐千落浅笑,没有正面回答,“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准备了两件礼物要送给我和唐万凝,其中一个是一对很精致的银镯,另一个是什么我记不清了,我很喜欢那对银镯,喜欢得不得了,但因为唐万凝说她喜欢,我就再没为自己争取过一次。
后来我的狗被扔了,我知道后虽然难过,却没说过要把它找回来,爷爷曾经对我说过,说我这样的性格实在是让人失望,生在京都上层圈,怎么能不争不抢?可很奇怪,我好像从小就有性格缺陷,从来都学不会为自己争取什么。”
她停顿了下,敛了敛眸,哑然失笑,“我很讨厌争抢,一面是因为懒的计较,一面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本,宁殆,我活到现在,从没为自己争取过什么,也从没有去爱过谁,只有你,我想要争一次,哪怕是和阎王爷争夺,我知道我没有资本,所以我去拜叩去祈求,我的真诚是我唯一的资本。”
她的声音淡淡的,眉宇间落满孤寂,“我看似乐观,但实际上却是消极的,如果只是跪拜便可以央求神明救你,那又有不可呢?若是那时有人告诉我一命抵一命,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宁殆忽然抱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耳朵声音温柔的说道,“落落,神明从来都救不了我,真正可以救赎我的,是你。”
他笑了起来,带着喜悦。
她的偏爱,她的宠溺,她的一切,通通都让他欢喜。
“宁殆,最开始嫁给你,我不是心甘情愿的,甚至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是抱着我与你终究有一天是要分别的想法。”
唐千落忽然倾身抱紧他,抬手圈住他的腰,埋首在他颈窝处,“我这个人,这一辈子什么都没有,二十多年来不过孑然一身,只剩下一颗心可以算是我的,我那时一边沉浸于你的宠爱,一边却又捧着心小心翼翼的退缩。”
她声音染上了明显的焦虑,伏在他肩窝时,声音脆弱又无助。
“可你实在是太好了,你明目张胆的偏爱让我沦陷,我每和你多相处一秒,我就会多陷入一分,后来我索性放弃了挣扎,无非是一颗心,给你就是。”
宁殆不言不语,却又因为心疼他的女孩,不忍心见她如此难过,抬手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道,“落落。”
“宁殆,你不能在拿走我的心之后这么不惜命,没了你,我真的会死的。”
她这次是真的吓坏了,一个一辈子连枪都没摸过的人,却怀抱着满身沾染腥红血色的挚爱在自己怀中。
凄厉、惊恐,绝望。
若再有下一次,唐千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他醒过来。
“对不起落落。”宁殆偏了下头,用脸颊摩挲唐千落的头顶,眼里的浓情不加掩饰,“但如果有下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