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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他无奈一声叹,李暮眼上被那轻纱蒙住了。突来的黑暗教她不安起来,痛苦让她浮浮沉沉,李暮慢慢舒展的身子又不自觉地蜷起来。
可很快,又重新舒展开了。周亭抱住她,她听到他在耳边温声说:“不痛,乖,不痛。”那丝温热慢慢擦着脸颊,最后覆到了唇上。两人都是贪婪的野兽,撕咬在一起。
迷迷糊糊中,李暮听见周亭问:“你与赵琛是怎么回事?
你当真欢喜他?”
李暮有些喘,交缠间,她勾住周亭的脖子,答:“是呀。”
作茧
空气骤然凝滞,两人再无动作。李暮看不见,她不晓得周亭此刻是什么表情。手依旧虚虚在他脖子上勾着,李暮吟吟笑着,微启唇,复又被堵住了。
周亭浑身烫得很,暖着她因疼痛而渐冰的肢体。他在含糊说些什么,李暮听不清楚。她只晓得,于黑暗中,自己看见了一片星。
傍晚的天,蒙着层灰,阴沉阴沉的。李暮醒来时,好似是重活了一遭,那蛊毒引出的疼,已无踪迹。她正要掀被下床,却惊觉里衣已被人换过,捏住被角的手骤然攥紧,她不知道,她与周亭,如今该以何种方式再相识。
总归是不能认的,李暮如此想着。既然骗过他许多次,那再多一次也无妨。她有百般顾及,情形乱如一团麻,最简单的法子便是糊弄过去。李暮缩回了被窝,好似一只乌龟。
周亭推门来时,她闭着眼睛仍在装睡。
烛火亮,暖炉里的熏香慢慢荡着,周亭将瓷碗放在桌上,又在床边坐下。他凝视着李暮,想上次这般照料她,还是她醉酒胡闹时。那时他嫌她闹,如今,他希望她再闹一些。
李暮闭着眼睛,她不知周亭到底在做甚么,却又不敢睁眼去瞧,终是憋不住了,她缓缓掀起眼皮子,正见周亭那伸出的手贴过来,落在自己面颊上。
她往旁边侧几分,坐起身来,迷茫又惊恐地看着周亭:“周,周国师?”
周亭收回手,沉眸瞧着她,他在仔细分辨,眼前这人究竟是在演戏还是当真全然无记忆。
“周国师?”李暮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李暮姑娘。”周亭唤她名字。
李暮皱起眉,颇为不解:“李暮姑娘是谁?”不等周亭再说话,李暮又往后缩几步,几欲靠住墙角,她惶恐问,“我为何会在此处?”
她身子瑟缩成一团,当真是个可怜人儿。周亭端正坐在床沿,真真假假,他辨不清,他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她是李暮。李暮为何成了汪家姑娘,李暮为何又到了赵琛身边,李暮为何忘了一切,周亭觉得脖颈好像被人扼住了,喘不过气来。
“周国师?”李暮轻声唤。
周亭神思定,瞧见她眼里带些泪光,无助又惶惶望着自己,等着一个解释。
“姑娘今日在街上忽然昏倒,我见了,便将姑娘带回了府。”周亭告诉她,停顿片刻,他起身去端那碗药,背对着与她讲,“那衣裳是我府上的人替你换的。”
李暮心砰砰乱跳,她一眼便瞧出了,这和尚在说谎。论说谎的本事,在她这个要成精的大骗子面前,周亭的道行还浅着。
“多谢周国师。”李暮松了口气,不再绷着身子,虚虚靠坐着。
周亭将药碗端在她面前,一手拿起勺子,李暮主动将碗接了过去,一口一口慢慢抿着。周亭还在那处坐着,那碗药喝完了,她将碗递还过去,又道:“还请周国师先回避一下,我,我,”她支支吾吾,做不好意思状。
周亭背过身子,与她说:“衣物先前已吩咐人备好,在桌上放着。”
“谢谢师傅。”她的答谢声与周亭的阖门声一并响起。
待李暮推开门走出来时,才惊觉时辰已晚。周亭在门外候着她,见她出来了,问:“姑娘可是要回府?”
李暮虚虚答:“先去趟梅园。”今日她失了赵琛的约,想来那个阴郁的恶人又不知要发什么脾气,念到此处,李暮觉得有些不安。
“我送你。”周亭与她说。
“不劳烦周国师了。”李暮说。
周亭虽然不说话,却与她一道走着,李暮知道,这家伙沉默不语时,是块又硬又冷的石头,旁人改不了他半分决定。
梅园就在附近,两人并肩走着,无甚么话可说。可李暮想,就这样也挺好的,再走一段路,她便一定要将这臭石头劝回去,若赵琛见了他俩在一处,定又要起疑生事。
“周国师?”李暮喊他。
周亭侧身看她。望着周亭那张脸,李暮忽然又不想再说了,她冲他礼貌性一笑,没再说话。快到梅园门口时,李暮与他说:“多谢。”
周亭颔首,不再多说,转身便离开。待他转身时,李暮才敢教眼底的感情流出来,贪恋看着那人的背影,直至再也瞧不见。
她走到正门处,里头出来个太子身边近卫,与她说:“殿下突然有事,还请姑娘在门口处候着。”
你.娘的,李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