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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婢女上位记 第20节

      王氏的腿伤好了不少,只是方大却从此落下了残疾。
    如今大夫人将莹雪的月例升为了每月二两银子,已是够一家的嚼用,丝竹便也辞了铺子上的活计,专心伺候父母。
    莹雪每每在家瞧见姐姐与父亲的哀切模样,心中对那刘府主子的恨就加深了一层。
    恰在刘婉晴出嫁的前几日,刘府借着出了个世子女婿的东风,将刘一宁与光禄寺少卿家嫡女的婚事定了下来。
    一时间,刘府风头无两。
    莹雪听了这消息后,便挑着灯烛,生生熬了好几个大夜,替自己缝制了一条月白色边、烟粉色底的肚兜。
    她知晓自己的优势便是美貌与这身白皙滑腻的皮肉,纯白与烟粉色相衬,定会为她增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既是要以色侍人,就将这点“色”发挥到淋漓尽致吧。
    时光如隙,转眼便到了刘婉晴出阁的日子。
    莹雪自从那一日在东葫芦巷与墨书匆匆一面之后,直至今日都未曾再与墨书相见过。
    一是她已磨了心志,从今往后只想着为自己和亲人脱了奴籍,不再叫人欺./辱践踏了去,二是心内愧疚使然,无论如何总是她主动退了与墨书的婚事,她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墨书。
    从前也是她太过奢望,总想着自己谨慎度日,总能与墨书过上相夫教子的安稳日子。
    却不知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眼中,美色过人也是怀璧其罪。
    既如此,索性她便用这傲人的美色去一步步往上爬吧,爬到无人敢再伤害她的亲人,爬到无人敢再轻贱利用她。
    *
    刘婉晴出阁的这一日,也称得上是十里红妆,锣鼓喧天。
    莹雪被喜婆安排在了新房旁的西厢房内,只说世子爷未曾收用莹雪时,她只能以通房丫鬟自称,今日更不许她出去乱晃,省得损了新婚夫妇的福气。
    喜娘说这话时语调很是尖酸刻薄,可莹雪却恍若未闻,只坐在床榻上不语,安静和顺的似盏美人灯。
    前几日,莹雪已从夏至那儿问清楚了镇国公府内的人际关系。
    镇国公正妻乃是沈氏,出自没落的洛阳宗室,也算是有些皇室血脉。沈氏生下三子一女,分别是长子傅云饮,次子傅云萧,以及幼子傅云筝,嫡女则排序为四小姐,名唤傅云婕。
    除了沈氏以外,镇国公还纳了二房良妾,分别生了两个庶女,一个叫傅云芷,另一个叫傅云欢。
    镇国公内的人事也算不上复杂,两个庶出的小姐等闲从不外出,沈氏的幼子傅云筝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又因身子孱弱,自小便养在别庄上。
    镇国公老太太喜静爱佛,一月只让小辈去晨昏定省两次,若不是顶顶要紧的事,从不出佛堂半步。
    莹雪思忖了一会儿,仍是觉得自己要将全副身心皆放在傅云饮身上。
    媵妾的名声不大好听,将来若是侥幸怀了孩子,兴许也会沦落到去母留子的境地。
    她总要先爬上良妾这个位置才是,在这之前,她必须要韬光养晦,不能让刘婉晴疑上自己。
    *
    端方院的新房内。
    刘婉晴头上戴着的凤冠贵重不已,她的脖子已是被压得挪动不得,脸上厚敷的脂粉也令她倍感不适。
    只眼前微微晃动的凤头花烛,入目所及的鸳鸯戏水玉石屏风,以及铺在纱窗上以及梨花木桌上的“喜”字彩贴,皆让她的心里升起一股惘然的甜蜜。
    哪个闺阁里的少女未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夫郎?只期盼着他英俊伟岸,丰神俊秀,且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又能与自己举案齐眉、相持相护。
    如今她能嫁给傅云饮,当真是全了年少时的闺梦。
    一时间,与镇国公府有亲的夫人小姐皆说笑着走进了新房内,逗弄了刘婉晴一番后,便一齐候着傅云饮来揭新娘的盖头。
    约莫等了一刻钟后,身着暗红色黑底锦袍的傅云饮方才姗姗来迟,今日他束了个红玛瑙玉冠,愈发衬的眉眼清隽出挑,眉梢里掩出三分快意。
    他听从喜娘的指示,将刘婉晴的红盖头掀了开来,又与刘婉晴喝了交杯酒。
    黑曜石般的眸子扫过整个新房,却没发现那抹清丽的身影,他掩下心头的失落,与几位相熟的婶子见礼后,便去了正堂迎接客人。
    刘婉晴心下愈发甜蜜,方才她忍着羞意瞥了几眼矜贵俊秀的傅云饮,一颗心更是狂蹦乱跳了起来。
    她想,自己往后必是要做好世子爷的贤内助,替他生儿育女,统管家事,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思及此,刘婉晴不禁想起了出嫁前一夜母亲塞给自己的那本小册子。
    一想到世子爷也会如画册上那般疼爱自己,刘婉晴的双颊便羞红的如火烧过一般。
    夜幕渐深,傅云饮也终于送走了自己的同僚旧友。
    他身上带着些饮过桃花酿的微醺酒意,双眼却依旧清明如初,他走在通往端方院的游廊上,拂着微凉的夜风,与身后的东昉说道:“大奶奶带来的丫鬟都在端方院里?”
    东昉不解其意,只挠着头回答道:“自是在端方院里。”不在端方院里,还能去哪里服侍?
    傅云饮瞪了一眼东昉,他时常不解,自己身边的小厮为何会蠢笨得像只猪?
    而东昉也发现了世子爷望向自己时恨铁不成钢的冷酷眼神,他思索了一会儿后,方才福至心灵地想起了大奶奶带来的那个媵妾。
    听说是个难得的美人,名唤莹雪。
    世子爷莫非是在询问她的住所?
    “罢了,我懒怠与你多说。”傅云饮说完这话后,便朝着端方院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刘婉晴已坐在大红色的床榻上苦等了许久,听见屋门的响动后,她方才含羞带怯地理了理自己的嫁衣。
    傅云饮径直坐在了梨花木桌旁的团凳上,抬着黑眸定定地打量起了刘婉晴。
    方才他与刘婉晴凑近了喝交杯酒时,那股熟悉的晕眩感又袭上了心头。
    傅云饮愈发觉得自己怪异,为何他独独不抗拒那个叫莹雪的奴婢?
    只是新婚之夜总该要与正妻圆房,因着傅云饮自己的隐疾,他便对刘婉晴说道:“你也累了一天了,且安寝吧。”说着,他便自己解开了外袍,朝着临窗的软塌上走去。
    刘婉晴的笑意一僵,眼瞧着傅云饮是不欲与自己圆房的意思,她说出口的话音也带着些颤抖:“夫君,您这是何意?”
    傅云饮知晓自己此举伤了她的心,可隐疾在身,他是断不可能与她行周公之礼,只得拿话含糊道:“今日我有些累了,便早些安歇了。”
    刘婉晴却从床榻上站了起来,眼里蓄起了点点泪花:“夫君可是嫌弃妾身才貌愚钝?”
    傅云饮见她不依不饶,便索性冷下脸色,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既是我的正妻,该有的体面与尊重我自是会给你的,只其他的,就不必想了。”
    这话一出,刘婉晴便软倒在了床榻上,眼里满是失魂落魄之意。
    她却没想到,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工夫,自己的美梦竟被爱恋了多年的心上人亲手戳破。
    因为自己是正妻,所以世子会给自己体面和尊重。
    只是,独独给不了自己男女间的爱意。
    第25章 心机婢女&& “想让傅云饮在将她纳入心间……
    且不论与新房那儿是何等的喧哗热闹, 莹雪却早早地洗漱净身,伏在床榻上望着姐姐幼时为自己缝制的布娃娃怔怔地出神。
    自大夫人那日提起要将姐姐放在她的荣禧堂做二等丫鬟后,莹雪的这颗心便没有安定下来过。
    她并不想去探究姐姐遭此大罪与大夫人有没有干系, 这事便是没有经过大夫人之手,也与二少爷脱不了干系,总有大夫人推波助澜的手笔在。
    这些仇与债,莹雪皆一笔一笔的记在他们身上。
    所以她如何肯让姐姐去仇人的院子里贴身伺候?殊不知哪一日又遭了什么阴私磋磨。
    思来想去,也只有将姐姐留在身边才是万全之策。
    只是自己如今不过是世子爷的一个通房丫鬟罢了,连妾也算不上, 根本没本事将姐姐安插进镇国公府内。
    莹雪灵透的杏眸一黯再黯, 心内也是一阵千回百转的愁思, 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后,方才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便是新媳妇拜见公婆的时候,刘婉晴从刘府内带了冬至、夏至、莹雪三个大丫鬟, 以及十个二三等丫鬟, 并马嬷嬷一家为陪房。
    莹雪身份特殊些,不必早起去伺候刘婉晴起身,她便候在正屋门外, 等着待会儿在世子爷跟前露一露脸。
    虽则新婚这几日大小姐必是不会让自己近世子爷身的, 可她也总不能让世子爷忘了自己才是。
    约莫等了一刻钟的工夫, 庭院内才迎面跑来一个面貌清俊的小厮, 莹雪与他的视线不期而遇, 便笑着问了声好。
    东昉的视线却牢牢黏在了莹雪身上, 只见她一身素衣荆钗,衬出清媚姣美的容颜,只静静伫立在廊下,却如同空谷幽兰的雪莲一般叫人移不开眼睛。
    东昉不免在心内感叹了一句, 这等美貌,怪道世子爷会对她这般念念不忘,世子夫人当真贤惠大度,竟舍得将这样的女子送于世子爷做媵妾。
    东昉兀自出神,却没瞧见傅云饮正立在正屋内的门槛后,一脸阴沉地打量着他。
    傅云饮早已瞧见了站在廊下的莹雪,只这月余不见,她竟消瘦清减了不少,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了一般。
    他正在心内思索着要不要与莹雪搭几句话时,却遥遥看见东昉那傻小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莹雪瞧。
    傅云饮压下心内的微微不适感,忽而开口道:“杵在院子里做什么?还不去将早膳端来?”
    东昉这才从莹雪的美色中拔身而出,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后,便小跑着去小厨房提了一笼食盒来。
    莹雪回头朝着傅云饮屈膝行了礼,正欲平地崴个脚,也好让他瞧见今日自己精心描绘过的淡妆,却被他辨不出喜怒的清冷嗓音打断:
    ——“莹雪,进来伺候。”
    莹雪应是,立时便跟在傅云饮身后进了端方院的正屋。
    东昉也紧跟而入,将食盒摆在梨花木桌上后,方才退身出去。
    刘婉晴这时已梳洗完毕,昨日傅云饮不愿与她圆房一事的确是令她伤心不已,可她也知晓来日方长的这个道理,她真心相待世子爷,总会让他明白自己的好处。
    是以今早刘婉晴并未传唤贴身丫鬟来服侍早膳,她本打算亲自服侍傅云饮布菜用膳,哪成想莹雪这个没眼力见的丫头竟坏了她的好事。
    刘婉晴笑意一滞,便对莹雪说道:“这儿不用你伺候了,出去吧。”说罢,便贴近了傅云饮几步,便要扶着他入座。
    傅云饮立时便后退了几步,堪堪避开刘婉晴染上丹寇的纤手后,蹙着眉与莹雪说道:“你且在这儿伺候着吧,哪儿有让你家奶奶亲自布菜的道理?”
    莹雪瞧出了傅云饮与刘婉晴相处之间的生疏和别扭,她便当没瞧见刘婉晴笑意愈僵的脸庞,乖顺地点了点头后,便将食盒内的精致菜碟搁在了梨花木桌上。
    傅云饮与刘婉晴相对而座,莹雪便给刘婉晴夹了些枣泥山药糕,又给傅云饮舀了一碗牛乳羹。
    傅云饮当下只能瞧见莹雪那双嫩如青葱的柔荑,指节纤细白皙,削挺如葱根的玉手在墨黑木筷的映衬下愈发灵致惹眼。
    傅云饮不免多瞧了几眼。
    刘婉晴食不知味,勉强朝着傅云饮挤出个笑容道:“夫君,也不知云萧和云婕素日钟爱些什么,我便备下了玛瑙玉钏和墨玉扇子为礼,会不会太简薄了些?”
    傅云饮语气淡淡:“夫人不必担忧,云萧和云婕皆是懂事知进退之人,断不会嫌此简薄。”
    刘婉晴余下的体己话便再也没了由头说出口,傅云萧还算好相处,可那傅云婕却不是盏省油的灯。
    往日里自己千般万般地讨好她,她皆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还总笑自己的穿戴寒酸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