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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梨花同年岁 第67节

      话音刚落,轩哥就进了屋子,他手里拿着糕点,没想到屋里竟然有这么多人。
    丞相府好久没有新鲜的糕点吃了,轩哥手里的还是他以前偷偷藏起来的,看见他爹赶紧将手背到后面,生怕被责骂。
    王介甫走过去,摸了摸王儒轩的头,柔声哄道,“吃吧,阿爹不骂你。”
    轩哥一听,嘿嘿笑道,将糕点放进嘴里,“唔唔,可好吃了,阿爹你要不要。”他口齿不清地说。
    王介甫摇摇头,还剩一点王儒轩却不吃了,“留给鸿哥,”他傻呵呵地笑道。
    第71章 新生
    王介甫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眼里有些欣慰,夸赞道,“我儿长大了,知道分享了,真好。”一手却慢慢握紧长剑。
    徐晗玉觉得不对,大喊道,“轩哥快跑!”
    可惜还是晚了,轩哥的笑意凝在脸上,长剑已经贯穿了他的心肺。
    慧娘惨叫,秋蝉赶紧捂住鸿哥的眼睛。
    王儒轩慢慢滑落在地,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晗玉失声痛哭,“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是他爹啊!”
    王介甫的面上无悲无喜,他木木地说,“我答应过轩哥的娘,这辈子要保他平安康健,享尽荣华富贵,我现下做到了,我儿这一生虽然痴傻但是直到最后时刻都是快乐的。”
    说完,他拎着剑走出了房门。
    三日后,城破在即。
    谢斐身披金甲,坐在马上遥遥看着金都那高不可摧的城墙逐渐瓦解。
    昔年,他是敌国质子,在金都受尽羞辱,而现在,他手持长剑,即将踏平这里的每一寸土壤。
    “将军,攻城的铁石已经备好,亥时可以最后一击。”
    谢斐点点头,“现在城墙上的守将是谁?”
    “是王介甫,其余的跑的跑,死的死,王介甫也中了箭,撑不了多久了。”
    “哼,这个老匹夫,耗了我们三天三夜,因为他的愚忠多死了多少人。”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问道,“他的家眷呢,跑了没有?”
    刘玄木知道他在问谁,摇摇头,“据城里的探子说,封城之前,王家只有两个亲戚出了城,其余的都还在府里,说是要和丞相一起尽忠,许多人家见丞相府的家眷都没走便也没有逃。”
    呵,她对王家倒是尽心尽力。“我知道了,城破之后,你先带一队人马去将丞相府围起来,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走……也不许死。”
    “是,”刘玄木应了,转而又说道,“将军迟迟不强攻金都,大司马那里似乎已经有意见了,大郎君那边多次往大司马那里递信,恐怕对将军不利。”
    “谢腾那个废物在东吴那边被牵着鼻子跑,居然还有空操心我的事,放心吧,老头子就算要发火也不会挑这个时候,何况金都马上就要破了。”
    其实若他强攻,哪里需要耗这些时候。
    丞相府的后门开了一个缝,一辆青布马车停在了门口。
    慧娘抱着鸿哥上了马车,车里是一脸惊慌的林姨娘同浩哥。
    菡萏驾着马车看着徐晗玉,“公主真的不走吗?”
    徐晗玉摇摇头,“我若要走便不会等到这个时候,你护送他们快点离开吧,以后就自由了。”
    菡萏握紧缰绳,暗中给秋蝉使了个眼色,秋蝉别开眼去,假装没看见。
    徐晗玉好笑地说,“我知道你们俩打的什么主意,秋蝉已经被我收拾过了,我是能被你们偷偷打晕带走的吗。”
    见最后的计划也破灭,菡萏着急地说,“公主!”
    “公主!”远远一人骑在马上赶来。
    “胡忠进?”徐晗玉没想到是这个人,胡忠进是王丞相的得意门生,自从嫁到丞相府之后,她也见过几次,但是并无深交。
    “丞相嘱托我来送你们出城,”他掏出丞相令牌,“现在恐怕也只有丞相的令牌能管用了。”
    王介甫必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能说服自己将丞相府的家眷送出城吧,毕竟这在他看来可是不忠不义之举。
    徐晗玉点点头,“如此便有劳胡大人了。”
    胡忠进苦笑一声,昔日的儒雅状元如今已经是个邋遢的武将了,“国将不国,哪里还有什么大人,公主不要折煞我了。”
    徐晗玉也笑笑,“没错,同样也没有什么公主了,你们快走吧,别再耽误了。”
    胡忠进望了他一眼,驱马走到马车身前。
    徐晗玉同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便将秋蝉敲晕过去。
    “把她也带走吧。”徐晗玉将秋蝉递给菡萏。
    “公主,”菡萏红了眼睛,她知道劝不住徐晗玉了,“你打算怎么办?”
    “别难过了,我是北燕的公主,我不会让自己受辱的。”
    菡萏扭过头去,驾着马车同胡忠进走了。浩哥掀开车帘,望着徐晗玉,哭着说,“我不走,我还要保护阿姐!”林姨娘赶紧按住他,也深深望了一眼徐晗玉。
    待众人走后,徐晗玉回到空无一人的府中,她从袖中掏出一瓶药丸,这叫长乐丸,能让她无声无息离开人世。
    她抖着手倒出一粒,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怕死的啊。
    狠下心来,她仰头正要吃下,忽然一道大力将她手中药丸打落。
    竟然是胡忠进去而复返。
    “公主得罪了。”他低声说完,徐晗玉颈上一疼,便昏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五日后。
    徐晗玉在一处简陋的床榻上醒过来,入目是泥土堆砌的四壁,墙上挂着一些农具,屋中只有几张桌椅。
    她支撑着自己从床上下来,窗外的阳光刺得她一下子睁不开眼,她缓缓走到房门口,听到一阵鸡叫,还有鸿哥咯咯地笑声。
    林姨娘正在院中喂鸡,慧娘抱着鸿哥给他喂饭,不远的伙房中飘出袅袅炊烟,秋蝉系着围裙竟然正在炒菜。
    这一切都超出了徐晗玉的想象,“娘子,你醒了?”
    菡萏推开院门,一眼便看见徐晗玉。
    听见菡萏的声音,众人都往徐晗玉这里看过来。大家纷纷放下手头的东西,高兴地围了上来。
    徐晗玉皱着眉,瞧见菡萏抱着一大个麻袋走了进来,“这是什么?”她呆呆地问。
    菡萏没想到她居然第一个问题是这个,好笑地说,“是我刚刚去镇子里买的大米。”
    话音刚落,院门又一次打开,胡忠进还有浩哥各拎了一只野鸡同两条草鱼进门。
    见到徐晗玉,浩哥眼睛一亮,飞奔着跑到徐晗玉跟前,紧紧抱住她,“阿姐!”
    他身上的鱼腥味涌进徐晗玉的鼻腔中,让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她没有死,他们也都还活着。
    “好了,别堵在门口了,一会儿吓着鸿哥,进屋说吧。”胡忠进笑着发话。
    众人进屋,你一言我一语,总算给徐晗玉解释清楚了。
    那一日胡忠进折返丞相府,正撞见她要寻死,便将她打晕了带走,一行人出了金都一路往北,到了胡人同中原的交界处,在荒村中找了处农家安顿了下来。
    徐晗玉迟迟未醒来,菡萏都想冒险给她绑个大夫来了。
    “这些鸡呀、米的都是从山下的镇子里采买来的,这里虽然人烟不多,但还算安宁,镇子里的百姓大多还在安居乐业。”菡萏说。
    “金都呢?”徐晗玉问道。
    众人便沉默了,还是胡忠进开口说道,“五日前金都就被攻破了,不过我听说南楚军没有屠城,只杀了一直抵抗的北燕军队,城中百姓倒是无碍。”
    “丞相已经殉国了。”
    徐晗玉闭上眼,果然还是如此。
    “公主,不,已经没有公主了,徐娘子,你现在就是一个寻常娘子,金都的事情已经和你没关系了,好好活着吧,这一大家子人可还要仰仗你呢。”胡忠进故作轻松地说。
    徐晗玉却笑不出来,“我答应过丞相绝不独活,可现在食言了。”
    “娘子,你别这样,”秋蝉忍不住哭道,“你不欠北燕什么,何必自苦呢。”
    “你们先出去吧,我同徐娘子谈一谈。”
    这些日子,徐晗玉没醒来,许多事都是胡忠进在做主,这一群人不是女子便是小孩,渐渐也有些依赖他了,听到他发话,都起身走了出去。
    胡忠进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丞相的遗言,娘子可要过目。”
    徐晗玉接过信笺,展开读来,渐渐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老师给我令牌的时候,嘱托道若我没能带走你,就带着大家往西走,去投奔天佑帝,继续北燕未竞的事业,可若是能救下你,就向北,换个身份活,平安就好。”
    王介甫一生最有识人之明,他知道若是徐晗玉活着,或许还能护佑这一帮人在乱世中苟存,若是徐晗玉不在,一群老弱妇孺如何活下去?与其四散颠沛不若依附旧朝,还能落下个忠义美名。
    “我是个懦夫,我原本也想像丞相那样继续为国尽忠,可是看到金都遍地的尸骸,我犹豫了,我不知道继续抵抗究竟是对是错。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所图究竟为何?不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吗,那只要能国泰民安,这天下姓什么又有何区别?”
    “所以我折回去将你救下来了,老师说若你活着出了金都,就将这封信给你。”
    徐晗玉掩面而泣,当初她为了自己的亲事百般算计王家,可王介甫临终之际居然还惦念着给她留条生路。
    执笔这封信的人不是朝堂上那个铁面无私的王丞相,而只是一个爱护后辈的老者。
    王介甫告诉她,既然活着出了金都,就当景川公主已经死了,以后就做徐晗玉。他不会怪她,先帝也不会怪她,北燕更不会怪她。
    她以后是鸿哥的母亲,是浩哥的长姐,是她自己。
    有时候,死去并不那么高贵,活着才更需要勇气。
    “我不知道为什么老师说你活着,我们就可以不去投奔天佑帝,我只是怯懦了,不想再做北燕的臣子,希望你别怪我。”
    因为王介甫知道,比起去投奔天佑帝,徐晗玉恐怕更愿意死在金都。
    他是想要她活啊。
    徐客卿临死前希望她活,王介甫也希望,徐晗玉擦了擦眼泪,眼神渐渐坚定,那她就活下去吧,为了那些希望她活着的人。
    第72章 平静
    谢斐沉着脸将金都搜了个遍,依然没有她的身影。
    “属下盘问过了,丞相府的人一共有两次出城,一次是封城前,马车里坐的是丞相府的吴氏同表姑娘王茹欣,还有一个蒙着面的女郎,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这个马车是往吴江道的方向去了。第二次是城破那日,据说是胡中进赶的车,从城西出去的,他手持丞相令牌,没有人盘查,并不知道马车里坐了谁,出城以后也不知道马车往哪个方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