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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底的内嵌灯带将青石环绕的私汤染成藕荷色。
    小型假山上的小瀑布倾泻而下,注入静流,细小波纹漫过周韵斐窈窕的腰身,半蜷的腿上还粘着几片花瓣。
    袁浚轩的视线根本无法从她身上离开,深陷在她独特的美艳中。
    她从不刻意装扮自己来取悦任何人,即便在低潮中斡旋,也从未抛弃自己的态度。
    是种天然雕饰出的别具一格。
    而这样的“特立独行”于袁浚轩而言,是可怕的。
    她不经意间散发的魅力足够令他投降。
    会像刚才那样,无法克制。
    他不是神明。
    他们只是因为相互吸引,才刚刚决定深入相处的恋人,需要慢慢习惯彼此融合。
    就像杯中的Conti,其间丰富的层次要细细品啄,才能捕捉到它深藏的韵味。
    袁浚轩递过酒杯,蹭着她的鼻尖,小心问:“在生我的气?”
    周韵斐微笑着摇头,“我也有点急了,说‘你骗我’的话,你不要介意。”
    她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理想。
    “怎么会。”他宠溺地轻笑,吻了下她的唇珠。
    袁浚轩聊起别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看过几遍《海上钢琴师》?”他问。
    周韵斐小口地抿着红酒,“数不清了,以前遇到不开心的事,或者是静不下心来练琴,就会一遍遍刷。”
    剧中的1900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弗吉尼亚号,他在船上尽情演奏着自己的音乐,也目睹世俗百态,却一直保留着原始的纯真,哪怕有名利的吸引。
    在外人看来,他是孤独的,但他也是自由的,因为在船上,可以抛却一切羁绊。
    直到他遇见心爱的女孩。
    那一次,他决定下船,追随真爱。
    但走下悬梯时,他忽然停驻,面对眼前城市的高楼,他没有继续向前,转身回到船上,延续着自己的世界。
    默然少顷,周韵斐忽然问:“艺术家都必须要承受孤独吗?”
    袁浚轩想了想说:“我宁愿相信他们要承受寂寞,而不是孤独。”
    寂寞,是不停追求技艺高峰,必须经历的那种“曲高和寡”。
    而孤独,只是一种自我隔绝的外部状态。
    两个意思相近的词,经过他的解释,拥有了别样的含义。
    “就像那句被人说烂了的话——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他笑着说,“想要创作出优秀的作品,还是要融入世俗,体验生活。所以,1900拥有我们羡慕的自由,但是太理想化了。”
    “你不是也想要那种自由吗?理想主义先生。”她反问。
    他答:“相对理想吧……所以1900这样的人只存活在艺术作品中,看多了,你会觉得不真实。”
    周韵斐坐起身,轻点了下袁浚轩的酒窝,“如果理想实现不了,你会不会很痛苦?”
    他握起她的手一吻,“那要看什么理想了,起码现在的我不痛苦。”
    她疑问地挑了下眉尖,等待他的解释。
    袁浚轩移开酒杯,凑到她唇边,用磁性的混响轻语:“你就是我的理想,已经实现了。”
    温热的泉水涌入周韵斐的心流,她承认今晚这池私汤就是无底的情渊,层叠的轻雾醉人肺腑。
    他的双眸与沉夜同色,正在吞噬她杂乱无章的心谱,留下不可磨灭的乐章。
    变为同频共振的刻骨铭心。
    她扬起下颌,接过他的吻,轻磨交会,品味着悠长。
    哗哗的水流声掩盖了缠绵悱恻的声响。
    爱情就是一种很奇妙的欢愉,纵情享受时,会忘记时间,忘记地点。
    忘记自我。
    在他怀里呆的太久,周韵斐困意袭来。
    袁浚轩看她完全不想动,劝她:“还是要去冲个澡,别犯懒,嗯?”
    “我好困……”她挂在他颈边撒娇。
    “不然我给你洗?”
    周韵斐听出这是他故意威胁,干脆笑着接招,“好呀。”
    袁浚轩已无任何脾气,她明知道他一定会顾及她的感受,不会再越界。
    这个回答等同于折磨。
    他拿她没办法,朝她身后的丰盈拍了两下,“坚持一下。”
    他把她从池中捞起,一路抱到浴室,将人放在洗手台上,放好水。
    周韵斐眼皮直打架,晃动着细长的双腿,努力打起精神。
    袁浚轩把她放入浴缸,柔声嘱咐:“稍稍冲一下就可以了,别睡着,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看她状态还在,才踏实出去。
    ……
    *
    翌日,周韵斐再醒来时,已近中午。
    昨晚被他塞进浴缸时,她就已经困到失去了意识。
    她记得,他还为自己吹干了头发。
    身边没有人,洗手间里传来洗漱的响动。
    她下床,悄悄走到洗手间门口,见袁浚轩披着浴袍,正对着镜子刮胡子。
    浴袍松垮地搭在他身上,腰间的带子随意拧着,前襟敞出深V,直至腹肌上方。
    半湿的短发虽然凌乱,但干净清爽。
    紧致的下颌跟随剃须刀划过的地方抑扬,凸起的喉结在被拉长的脖颈间分外明显。
    他从镜中瞥见她一声不响地站在身后,笑着随口问:“准备吓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