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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他哪里有胆量考科举?
窗外光线慢慢的变化,从昏暗到极暗,又到了明亮,那儒家子弟却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天亮的时候,他盯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疲惫的出了门去上工,却看见有许多人围在一起。
“……不如,我们一起搬家去大楚吧。”有人说着。
“大楚会不会太远了些。”听到的人问着。
说话的人古怪的看着那听的人,那听的人莫名其妙,那粗手粗脚的儒家子弟却听懂了,凑过去问道:“你真的这么打算?”那几人小心的看了一眼那儒家子弟,继续遮遮掩掩的道:“大楚虽然是蛮荒,但是有圣君在朝,此刻虽然艰苦了些,但未来肯定会越来越好。”
那儒家子弟微微皱眉,道:“可是,听说大楚瘟疫四起,疾病丛生,人过三十已经是高寿。”周围听的人莫名其妙,大楚有瘟疫,谁说的?
那说话的人却用力点头,道:“蛮夷能活,我等优越于蛮夷,自然也能活,多备些草药,定然不会有事的。”那儒家子弟犹豫不决,只觉风险不是一般的高,瘟疫之外还有遥远的路途啊。
那说话的人凑过来,低声道:“我听说有人再做飞艇生意,只要给钱,哪里都可以送我们去。”飞艇的科技实在是太成熟了,稍微有些动手能力和家中有钱的就能做一个出来。那儒家子弟依然犹豫,终究是对人生的重大决断啊。
“重大?蛮荒虽远,瘟疫虽恶,性命虽重,但难道还有比前途更重要的吗?若不能得志,千里马死于拉磨,为何不拼一把,输了不过一死,赢了就有璀璨的未来。”那人压低了声音道。
那儒家子弟深呼吸,眼中精光四射,厉声道:“好,算我一个!”
周围的人茫然极了,去大楚至于谈的这么诡异吗?而且,迁移去大楚不是有朝廷的飞艇吗,何以还要给钱?
等那说话的人和儒家子弟走出了许久,周围的人中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该死的,他们说的不是大楚,而是大……”硬生生将最后几个字咽在了肚子里。但周围的人已经懂了,不是大楚,是大随。
杨広虽然死了,但是大随依然在拉其普特,大随依然尊重儒家子弟,以儒为贵,既然大越容不下儒家子弟,为何不去大随呢?
“只要不是钓鱼,值得一试。”有人沉吟,学不会格物道,又不想做一辈子普通人,不去大随搏一把未来,难道还在自怨自艾中委屈一辈子吗?
某个青衣男子默默的听着,与家人刚回到了家,就对家人道:“我打算全家迁移去大楚。”
“大楚?”家人莫名其妙,大随真的就这么好?
“不是大随,是真的大楚。”那青衣男子笑。“我虽然曾经在大随为官,但大随气数已尽,我为何要投靠大随?”家人理解了,原来是自以为一身才华,朝廷却弃之不用,多半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我一身才华究竟值不值钱,我自己也没有把握,文人相轻,总是以为自己才华盖世,别人都是鱼目混珠之辈,我不至于以为自己天下第一,朝廷不用我就是朝廷的错。”那青衣男子笑着。
“那为何你又要弃大越而投大楚?”家人更加不解了,惊讶的问道,大楚遥远,又是蛮夷之地,怎么看都不如大越的。“大越如今地广人稀,只要我们勤劳工作,定然可以活得舒舒服服的。”
“因为政见不同。”那青衣男子认真的道。“胡雪亭信奉的是霸道,拦路者杀,反对者杀,不服者杀,凡有不同意见者,虽不至于就定然杀了,但不用就是不用,绝不采取中庸之道,互相妥协。”
“以霸道取天下容易,定天下也未必不成,法家约束百姓很有一套,秦朝以法强大,吞并六国,大越未必不会以法强大,再现吞并天下。”那青衣男子自视甚高,不愿意说唯心的言语,虽然自汉以后天下以儒定,但法家不见得就不能治理国家。
“大道三千,未必只有儒家才能到达终点。”那青衣男子笑着,他虽然是学习儒家出身,但其实没有认定非儒家不能治世。
“但我坚信以王道治世才是最好的办法,胡雪亭处处行霸道,令我心中不舒服,也不服气。”那青衣男子道。待人以诚,由己及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等等王道的道理是他人生的信念,眼看胡雪亭处处乱来,他又是不服气,又是有些担忧,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但他才疏学浅,看不清楚?
“想来想去,我还是想去其他地方试试。”那青衣男子淡淡的道,不服胡雪亭,那就走好了,离开了大越朝,去大楚或者大荆,世界如此之大总有容身之地。
“杨轩感和张须陀可不是行使霸道之人。”那青衣男子笑着,杨轩感和张须陀位高权重,这两人他都不认识,但是久仰大名,也在公文中侧面看过一些两人的做事方式,浓浓的王道思想很是让他舒服。
“胡雪亭今日放开了儒家子弟的迁移,但未必不是可以驱赶他们离开,若是这是个陷阱,以后只怕会更艰难。”那青衣男子道,虽然他也知道这个猜测过于悲观,但是既然迟早要离开大越,为何就不乘机早早的去了大楚呢。“去的早了,我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高些的职务。”那青衣男子笑着,江山社稷大了数倍,处处都缺人缺官,他一直被故土牵绊,舍不得离开,此刻再去已经有些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