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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何必要你亲自动手呢。”伺候杨広的某个侍从低声道,若不是圣上打出了暗号,那些敢于刺杀圣上的蛮夷踏进防御圈三步就会被射成刺猬,哪里能够潇洒的跑到圣上的面前。
“杀几个人,朕的心情也会好一点。”杨広道。周围的侍从小心的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
成都城头,屈突通看着远处大越右屯卫中军营寨前的血战,神情复杂无比。周围的部下们都懂,这时候杨広忽然冒出来,绝不能算是好事。
“为什么不是好事?”还是有懵懂的人的,低声问着同袍,虽然杨広就在成都快要城破的时候出现,说明杨広肯定早就在附近了,但不论从兵法上看,还是从君臣的地位上看,杨広就算拿屈突通,拿整个成都百姓钓鱼,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打仗还能没有做炮灰的?杨広没有直接牺牲掉屈突通的性命,已经算是非常的仁慈了。
“蠢货!”同袍低声呵斥,看看左右,又压低了声音。“圣上若只是以我军为诱饵,为何不在右屯卫军到达成都之前出现?更重要的,为何不提前通知我们?”
那懵懂的将领听着“提前通知”几字,看看城外,终于脸色大变。成都城前是一片平原,无险可守,右屯卫军到了成都,成都举城惊恐,不知道有多少人明的暗的提出了投降,屈突通能够稳住人心,誓死坚守,不知道花了多少精力,与多少将领和乡绅百姓反复的宴会和会议,说干了多少唾沫。即使如此,屈突通依然担心有将领有百姓在城中内讧,派了大量的心腹士卒在城中各处维持稳定。若是杨広有通知屈突通部,民心如何不知道,军心起码是稳固无比了。这城头的菜鸟们还会没开打就想逃?这坚固的成都还会一天都没有守住,一个照面就被打上了城头,面临破城?
大随屈突通部各个将领的心中都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杨広是不是等着看屈突通,屈突通部的将士们,成都城的百姓们会不会投降逆贼?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经历了叛乱的帝王之心更是不可能信任任何一个人。杨広怀疑屈突通,考验屈突通,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还好,我们都经过了考验。”那懵懂的将领舒出一口气,运气不错。他说话的声音太大,周围的将领都惊讶的看了过来,就连屈突通也诡异的看了他一眼。
“蠢货就是蠢货啊。”其余将领再也不向他解释了,和蠢货多说毫无意义。
通过考验?恰恰相反,他们没有通过考验。
成都城即将城破,几个将领战死?几个成都百姓上了城头血战?屈突通口口声声血战到底,可有亲自上前身负重伤之下依然杀敌?
都没有。
只有成都城的坚固城墙轻易的被右屯卫军爬了上去;只有屈突通与一群将领大声的叫着视死如归,两只脚却牢牢的站在安全的地方。
只看行动不看语言的官场之中,谁会认为屈突通部各个将领忠贞不二了?谁不会怀疑屈突通部各个将领故意出工不出力,等着城破后被俘投降?
城头各个将领心中苦涩无比,别看成都城内人人喊着决一死战,其实人人都想着体面的被俘投降,又保住了忠义,又保住了小命。更糟糕的是,他们做的太明显了,杨広肯定能够看破的。
杨広没有发难,而是在他们投降之前进兵解围,是给成都城中的居民出了另一张试卷补考。
若是忠心杨随,那么就要配合李靖的蛮夷军对大越右屯卫军营寨的围攻,拼死血战右屯卫。不,仅仅拼死血战进攻是不够的,想要补考及格,必须以那些疯狂的蛮夷狂信徒为标准,比他们更疯狂,更不怕死,更欢笑着迎接死亡,用不是人类的姿态进攻右屯卫的军营。
一群将领默然无语,正常人能够比宗教狂信徒还要疯狂吗?这补考也不是那么容易。
若是想要投降胡越,那么……
可是,这胡雪亭远在天边,杨広近在眼前;大越军队毫无防备跳入了陷阱,大随军队旌旗无数,士气爆棚,眼前的成都之战怎么看都是大随胜,投降大越会不会太愚蠢了点?
“可是,为什么李浑……”那懵懂的将领忽然问道,历来成都被敌军威逼,从来都是在一封劝降书后就投降了的,为何李浑没有射劝降书?难道李浑确定屈突通部大随军将士人人都是死战不降的英雄?
“那是因为和平接手成都对李浑而言并不是最好的结果。”屈突通在心中道。李浑需要血战得到成都的荣耀,需要血洗成都保证对成都百姓乃至整个蜀中的威慑,更需要通过血洗成都以对胡雪亭表示没有想要笼络成都和蜀地百姓的人心,做蜀王听调不听宣的野心。
屈突通苦笑,他其实是想投降的。杨広不知所踪,大越统一天下,兵临城下,他怎么会想要顽固的与城同亡?他也有家人,也有子女啊。他的那个狗屎一般的蠢蛋儿子已经投降了大越,他的弟弟也成了三姓家奴,在大越当官。他坚守蜀地数年,家人没有被大越斩杀了,已经是大越在给他信号,愿意接受他投降,他难道还要打大越的脸,为了大随殉葬不成?
屈突通是愿意投降的,他的底线就是成都,若是蜀地被大越的军队一直打到了无险可守的成都,他就老老实实的投降。作为大随最后一个留在华夏的臣子,他已经忠义无双了。哪怕投降也对得起杨広,对得起大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