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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对丹阳的做法就知道不多了。”薛丽莹叹气,她也是现在才想起来,但是看胡雪亭把丹阳系又收缩回了江南诸道,看来是早就发现了问题。
“这也没什么啊。”小雪岚大声的道,像江西的陈云兮就是土著提拔起来的,忠心度很高啊,做事也稳妥。
“这只是运气好。”薛丽莹道,伸手指在小雪岚的额头用力一点,小雪岚向后仰头,啊呀啊呀的叫着。
“本来是真没什么的,只要花几年时间稳定地方,各种丹阳的做事原则,思考角度,就会在各种事情和公文中逐渐磨合,达到所有人都知道大越朝的本心。可惜,大越朝扩张太快,打下了关中之后,就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又是中原,又是漠北,又是陇西,又是辽东,最后连极西之地都打过去了,这地方官员不但没有时间磨合,反而更加的稀缺了,为了填补空缺而增加的人手太多,好些根本不适合的人也被纷纷提到了官位上,造成了严重的鱼目混珠。”薛丽莹道。
“我懂了,比如这江宁县令和衙役,这在江南待得时间短的外来人,终究不能理解大越的规矩啊。”张雨宁道,同是华夏人,同是黄皮肤,同说洛阳话,同样写小篆,但没有在江南经历过诸多风云的人,真心不知道大越朝和前朝的区别。
张修闻斜眼看她,说到了这个份上才懂,你的智商也不高啊。
外头有人鼓掌,胡雪亭慢慢走了进来。
“姐姐!”雪岚跑了过去。
“没想到你竟然理解的蛮透彻的。”胡雪亭看薛丽莹,这张须驼的新国家看来不用担心了。
薛丽莹苦笑,在她的眼中,胡雪亭就是她的女儿侄女一般,但在胡雪亭的眼中,幼稚和需要担心的反而是她。
“管理一个国家,最基本就是看清很多人说是对的东西,未必就是对的。”胡雪亭道。眼前的几人以后都是要管理一个国家的,可惜一个都不放心,这些人的心都太善良了。
“长江沿岸,好些地方百姓游(行),说得最多的,不是江宁县令为什么被流放了,而是那一家旅客为什么要被重罚。很多百姓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那一家人都下跪了,为什么还不原谅?白发苍苍的老人的年纪都能做余阿九的爷爷了,为什么不原谅一个老人的忏悔?”
张雨宁张修闻认真的听着,知道胡雪亭是特意讲给他们听。
“是啊,我知道因为下跪就原谅他们好像不太对,但他们已经跪下道歉了,不原谅他们好像也说不过去。”张雨宁道,此刻问得多,心中就不会有疑惑。
“那是因为在你看来比生命更重要的尊严,在很多人的眼中只是博取同情,换取利益的一个小小的技巧。”胡雪亭认真的道。
“尊严从来不是人类最基础的追求,你我从小就被教育人要有尊严,尊严高于一切,你我不断地追求尊严,只是因为你我有物质基础,不担心明天有没有饭吃,这才有余暇追求尊严,而很多人奋力的生存,尊严乃至正义对他们而言不值一文钱。”
“人类的价值观从来不是相同的。”
胡雪亭严肃无比,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和悲凉,充满了何不食肉糜的鄙夷,但却是看清世界的基础。
“管理天下,管理一府一县,管理一个商号,管理十几个人,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放弃用爱宣扬自己的价值观,而是采用惩罚展示自己的价值观。”
“畏威而不怀德,这句话太精炼太简单,看过就忘了,其实充满了对人心、管理学、帝王之道的深刻理解。”
张修闻用力点头,那些古人太懒了,很多深刻的道理说得太简单,没有名师指点真心不明白真意。
“我大越的立国之本,是法家。”胡雪亭道,一切都以法为核心,墨家,格物道,只是让大越的百姓在精神和物质上过得更好,走得更远。
“立法的本质可能有很多,什么维护弱者,什么限制强者的权力,什么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什么建立社会公约,什么公平公正,朕只取了惩恶扬善四个字。”胡雪亭道。
“我大越的基础,就是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
“不因为那人是老人还是孩子,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壮汉还是残疾,是权贵还是平民,是才子还是文盲,朕只看对错,大越只看对错。”
“没有人情,没有礼仪,没有世俗约定,没有风俗习惯,没有村里的规矩,没有祖宗的加法,没有俺们那里就这样,没有弱者就是正义,没有有钱人就是坏人,没有老人就不能管,没有是男人就金贵,没有打女人就是直男癌,没有病人就可以打医生,没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息事宁人,没有以和为贵,没有玉石不要和瓦罐碰。”
“朕和大越只看对错,只看善恶。”
“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江宁的县令和衙役违反了朕的准则,他们心中的大越只是大随北齐北周晋朝汉朝的翻版,只要糊弄了上级,压制了下级,只要不给领导添麻烦,只要政绩好看,什么正义善恶完全不重要。”
“朕岂能让这种人坏了朕的天下?”
胡雪亭握着剑柄,手指虽然纤细,却一点都不完美,手背上,手掌上,甚至手指上都有伤疤。
“大道九九,殊途同归。朕真心不知道万事忍让为先,吃亏是福,以和为贵,遇到了刁民退让一步,老天爷总会收拾他的之类的规则是不是就是大道之一,是不是也能走到终点,寻到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