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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毛很惊讶:“可是,老爷说……”那新来的仆役不耐烦的道:“金榜的名单已经都出来了,他们……”他有些不屑的看着客房内的几个举人,终于想起这些人再怎么没有中榜,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老爷。“……只怕是要期待来年了。”
一群等着榜下捉婿的人尽数散去,客房内的众人依然瘫倒在座位上,竟然没有中……
“唉,我要是答对了那一道题,肯定就中了。”有人泪流满面,天堂和地狱就是这般的近。
“我……我……”有人喃喃的,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巨大的打击和失落感让众人无法顺利的言语。
外头进来一个人,看着众人瘫倒在地,惨然道:“想不到,你们也全军尽没了?”房间内的人狠狠的看着那人,认识是隔壁院子的山东的举子,好几人开始卷袖子,这是故意跑来寒碜人是吧?
有人却听出了言外之意。“你是说,山东举子也尽数……”
那山东举子缓缓的点头:“是,我山东举子一个都没有中。”房间内的河北举子看那山东举子的眼神立刻柔和,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来来来,喝一杯。”河北举子中有人举起了酒杯,热切又悲凉的看着那山东举子,就差抱头痛哭喊一声兄弟啊。
那山东举子摇头,森然道:“我去了关内道,陇西道,并州道,山南西道等举子的院子,中榜者寥寥无几,不足一掌之数。”
房间内的河北道众人慢慢的冷静,一齐看着那山东举子。“你的意思是……”某个河北道举子慢慢的问道,要是想说科举舞弊什么的,那就省省吧,大越朝人人关注的科举中有什么问题都会被放大一百倍,一个刺史都说下马就下马了,哪里还会有作弊的事情。河北道的举子们盯着那山东举子,要是这个家伙想要宣扬有人作弊,然后鼓励他们去告御状什么的,就一杯酒泼在他的脸上。
“这次科举不公平!”那山东举子一字一句的道。
“我等长江以北各道的举子为何没几人能够上榜?为何淮南道、江南东道、江南西道上榜者不知凡几?”那山东举子眼神之中带着凶光,一群河北道举子愣愣的听着,心中隐隐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觉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
“那是因为淮南道,江南东道,江南西道推行格物比我们早了五六年!圣上早在丹阳就以格物道取士,长江以南诸道谁不知道格物的重要?而我等中原人士却消息闭塞,无法接触格物道,造成我们比江南诸道的学子晚了五六年才学格物道,以一年之学问比五六年之学问,岂能不败?”那山东举子大声的道。一群河北道举子看着那山东举子,只觉这家伙颠倒黑白胡说八道的本事真是太了不起了。中原各道没有接触到格物道?怎么可能!格物道一出,天下皆惊,人人都在学格物道,哪怕是高颖之流都对格物道赞不绝口,哪来的无法接触格物道?甚至不愿意学习格物道的说法都有问题,河北道不愿意学习格物道的儒家子弟都去了西域了,剩下的人都是早早就学习了格物道之人。
但给失败找理由是一件非常讲究脸皮厚度的事情,河北道众举人一齐点头:“是,太不公平了,我们才学格物道不到一年,岂能和江南诸道的学子相比?”
“我们必须向圣上陈情,说明我等的委屈。”那山东举人挥舞着拳头。
“对,必须陈情!”一群河北道举人点头,哪怕公车上书都要赌一下,这一届科举实在太重要了,错过了这一届以后当官的希望渺茫的很。
客栈的另一角,一群江南人的大笑声传了过来:“……中了,我中了!”“恭喜!恭喜!”
在寂静的河北道举人的院子中,格外的刺耳。
……
裴家旧宅中,虞世基裴蕴等一群官员欢喜的举杯敬酒:“饮胜!”一群年轻的官员族人子弟同时举杯,欢喜的饮下。
“从今日起,你们就与我们同殿为臣了。”某个官员欢喜的拍着一个年轻人的肩膀,家族中参加科举的人竟然成功杀到了殿试,真是太走运了。
“我家终于有肉吃了。”裴蕴的某个侄子以袖掩面,裴家逃难水平非同凡响,几乎毫发无伤,是所有高官中人口最多的一个,在裴蕴的微薄薪水下真是过得人不像人的生活。
“是啊,终于过上好日子了。”裴蕴眼中同样满是泪水,这群子侄都争气,起码有一半进入了殿试,哪怕是没能从官(商)勾结中赚到猪肉钱,这多了这么多当官子侄的俸禄,日后裴族的生活终究是越来越好了。
“记住,过几日殿试,不用紧张,也不要嚣张,只管平常心对待,你们个个都有父兄在朝中为官,身家清白,来历清楚,根正苗红,朝廷定然会重用。”虞世基叮嘱着,用不着去玩命的搏出位,争取做状元探花什么的,对朝廷而言,只要忠心度可靠,定然会重用的。
“不用想着排列不够前面,就没有好职务,朝廷有太多的空缺,随便一个都是县令起步。”裴蕴也叮嘱道,既然是官员的后辈,低调一些的好,什么小李探花,什么老张状元,什么披红挂彩游街,这些都是等而下之的东西,一个都不可取。
一群官员点头,严肃的强调,身为奸臣的族人子弟,万万不能盯着任何虚名。
“别以为状元了不起,以后三五年就有一个,和大白菜一样。”有官员厉声道,一切虚名都是身外之物,哪有实在的东西好?虽然在胡雪亭的手下干活不敢贪腐,但便利总是有的,官员调动的时候给个肥差那是非常容易的,毕竟外行人根本看不懂那些地方是肥差。谁能想到一个水务局的衙役的职务可以有几百套房子,一个衙役班头的老婆可以开大公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