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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够为了自己的妻儿老小,率雁门关的骁骑卫精锐回援洛阳?他的妻儿老小的性命,和十几万百姓,数万大随将士,以及大随的国土相比,谁更重要?
张须驼没得选择。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可曾有拿自己的家人老小成仁取义的?”张须驼惨笑,只觉自己是世上最最最渣的人,片刻之间,张须驼须发皆白。
十几日后,马四冲进了张须驼的营帐。
“好消息!好消息!”他惊喜的对张须驼挥舞着手里的纸条。
“杨轩感,胡雪亭,张夫人,张修闻,张雨宁,福伯,贵伯,全部都没事!”
张须驼静静的听着,淡淡的问道:“确定?”
马四用力点头:“是张家的信鸽!绝对没错!”
张须驼毫不犹豫的晕了过去。
“仪同!”马四惊叫。秦穷舒了口气,终于露出了笑容,道:“不要吵他,让仪同再睡一会吧。”
程夭金咧开嘴笑:“我就说吉人天相,有胡雪亭在,他们怎么会有事呢。”
……
徐州的行宫破烂不堪,别说御花园了,皇宫都只是几幢普通的小屋子,唯一有点皇帝行宫气派的,竟然是地方大。看皇宫内各处刁斗森严,不知道的外来人多半会怀疑误入了军营。
“老臣办事不利,还请圣上责罚。”鱼俱罗领罪的态度极其诚恳。
“朕知道你的忠心。”杨広一点都不介意这行宫破破烂烂的,没有丝毫想要贪图享受的样子。先把徐州的各处关卡堡垒建立好,几百万大军都打不进来,比皇宫有多漂亮实在多了。
“圣上英明!”鱼俱罗眼中射出万道崇拜的光芒。某个大太监泪流满面:“来人,把圣上的言词记到起居录中,为万事表率。”鱼俱罗用力点头,当皇帝的宁可住破屋子,也要关注民生,当然是明君中的明君,名流千古是理所应当的。
杨広神色肃穆,仰天长叹:“可惜,杨司徒死得太可惜了。”杨恕怎么就这么死了呢,不是很拽吗,不把他放在眼里吗,竟然就这么干干脆脆的死了,李建成难道都不懂的千刀万剐吗?
“李建成,朕对你很失望。”杨広摇头,看着挺机灵挺有野心的孩子,怎么做事这么心软呢,一点男子气魄都没有。
鱼俱罗用力点头,杨恕是大随重臣,支撑着大随的天下,竟然死在了洛阳的动乱之中,实在是太悲哀了。“只要圣上没事,就是大随洪福齐天。这李建成犯下谋逆大罪,定然会不得好死,五马分尸。”只觉演技大涨。
“圣上,胡雪亭在丹阳称帝!”宇文述匆匆进来,汇报了一个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的消息。杨広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胡雪亭果然是朕的开心果。”才两个小县城,芝麻大点的地方,也就比山贼的地盘多了一点点,竟然称帝,这一定是想逗我笑。
“胡雪亭想玩,就由得她玩吧。”杨広无所谓,在没有得到如何长生的秘密之前,胡雪亭这种小打小闹的行为,他的包容性非常的高。
“圣上,杨轩感在汝南称帝!”来护儿跑了进来,额头冒汗,这个消息有点出乎意料。鱼俱罗一怔,脸色微变,杨轩感疯了?考虑到杨轩感可不是普通人,大随柱国,杨恕的儿子,左、右骁骑卫的少主,右翊卫大将军,他称帝,只怕是天下大乱。
杨広叹息:“朕本来想让他有个善终的。”杨轩感就是一个废物,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样样普通,脑子有点笨,还不承认,以为专注了别人不肯专注的地方,超过了别人,就是显示了智慧,变成了聪明人,这种笨蛋在杨恕死后,没有大树乘凉,在骁骑卫中都不见得能够服众,杨広分分钟就可以干掉他,对杨広可谓一点威胁都没有。杨広冲着幼年时的友谊,还是很愿意让他当个富家翁,或者继续替大随戍边的。
“圣上,骁骑卫乃天下精锐,只怕有变。”鱼俱罗说得很小心,左、右骁骑卫是大随最精锐的部队,要是跟着杨轩感造反作乱,就凭现在各卫军大多都是新兵的可笑状况下,哪个大将老将猛将,敢说一定能打赢杨轩感和骁骑卫?
要是哪个白痴站出来说,狮子带领的一群绵羊,能够打赢绵羊带领的一群狮子,鱼俱罗立马一脚踢翻他,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杨広笑着,轻描淡写的伸出手,一边的太监急忙递上茶水。杨広慢慢的喝着,道:“鱼爱卿还不知道,骁骑卫的精锐现在或者在雁门关,或者在关中,或者在巴蜀,或者在辽东,就是不在杨轩感的手中。”
几路胡人大军入侵,杨恕毫不犹豫的把大部分部队都调了出去,就算是其他卫军的主战场,杨恕也想把骁骑卫当尖刀用,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与胡人大军致命一击,所以,杨恕留在洛阳的人手真的不多,又被各路贼军围攻,能够跟随杨轩感到汝南的数量真心不多。
“两百余骑。”宇文述道,很多人看到杨轩感只带了两百余骑逃出了洛阳,这个数字不会差距太大。
鱼俱罗笑了:“圣上洪福齐天,杨轩感利令智昏,区区两百余骑也敢造反,老臣立刻带人灭了他。”宇文述看鱼俱罗,不错嘛,竟然不像是耿直的鱼俱罗了。鱼俱罗斜眼看他,老夫再蠢,看杨恕的下场,也知道该怎么做。
杨広大笑,两百余骑而已,随便杀。
大殿外,一个御林军官探头探脑,大太监向来护儿使眼色,洛阳行宫草创,人手不怎么充足,规矩上松懈了些,御林军士卒竟然敢跑到大殿来了?来护儿皱眉,快步走了出去,低声交谈了几句,又匆忙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