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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婆子看看天色,急忙拿起一个竹篮。“我去了。”
林老汉点头,关了豆腐铺子,数了铜板,去买豆子。林老婆子快步出门,到了市集,微微叹气,已经有好多熟面孔在哪里了,包括那娘儿俩。每天在菜市捡一些烂菜叶子,也越来越艰难了。至于野菜,早已被挖得绝迹了。
林老婆子几乎什么烂菜叶子也没有捡到,无奈的回到了家,却看见林老头皱着眉头。
“怎么了?”她急忙问道。
“豆子涨价了。”林老头无奈的道,豆子涨价了,不代表他的豆浆和豆腐也能涨价,些微的成本提高,要是因此涨了豆浆和豆腐的钱,指不定就有人嫌弃他贪心,就不定他家的豆浆,不买他家的豆腐了。这县城中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卖豆浆豆腐。
“以后更难了。”林老头叹息,价格不能涨,否则本来就不多的固定客户,立刻就会减少。那就只能看着利润更少了。
“没事,我从明天起,送完柴之后,再去打一担,然后去市集卖。”林老头勉强笑着,心里一点都没底。
“要是大儿没有死在高句丽就好了。”林老婆子叹息,就是一家人依然穷困到要饿死,也是好的。
“胡说什么,大儿为大随而战,虽死犹荣!”林老头厉声呵斥。
快到晚上的时候,有人用力的敲林家的门。
“老林,快开门!”来人喘着粗气,大声的叫着。
林老头听着声音熟悉,却记不得是谁,开了门,见了人,这才记起来:“是老梁啊。”老梁的儿子也是左屯卫的将士,同样折在了高句丽。
“老林,”老梁进了屋子,急忙掩上了门,低声说道,“有好消息。”
老林一怔,脸上不敢置信,分不清是喜色还是痛苦:“圣上要第二次征伐高句丽了?”报仇!报仇!报仇!
老梁摇头:“我遇到左屯卫的人了,他说,淮南道发现了大量的银……”他皱着眉头,有些不太记得了。
“银矿。”老林心里突突的跳。
“是,银矿。”老梁声音更低了,“那些地主老爷,官老爷都已经赶去淮南道了。”
“可是,这不是假的吗?”老林怔怔的问道,银矿的消息太假了,一点是真的可能都没有。
“以前我也不信。”老梁低声道,“但是,告诉我消息的,是左屯卫的人啊!”左屯卫的人,怎么看都是体制内的人,知道很多内部消息的。
“那告诉我消息的人,全家都在急着迁移淮南道。”老梁又低声道,“不要告诉其他人,只有我们这些左屯卫的人知道。”
林老头懂,银子的事情瞒不住,别人也会去抢银子的,大伙儿都是左屯卫的人,人多力量大,抱团了,才能不被别人抢。
“可是,去淮南道啊。”林老头有些犹豫,太远了,都不知道在哪里。
“我们互相帮衬,一路跟着驿站走,就不信到不了淮南。”老梁发狠,他家里的情况并不比林老头家好,三个儿子死了两个,没死的那个小儿子竟然翻脸不认人,只管和媳妇过小日子,对老大老二的孩子,甚至老梁夫妻不闻不问。
“好,我家也去。”林老头看看林老婆子,两人都慢慢的点头。倒不是一定就坚信有银子可以捡,但眼看自己家因为小小的豆子涨了价,就要往饿死冻死的道路上急奔了,怎么都要拼一下。至少,有一群淮南道的将士家属抱团,比单干好太多了。
“我去通知其他人。”老梁说道。
“我也去通知几个。”老林想到了那娘儿俩。
几天后,城门边,两个穿着左屯卫将士服装的人,打量着百余人,问道:“你们都是左屯卫的将士家属?”
众人点头,有几人神色慌张,他们其实是其他卫的。
看着那破衣烂衫的老弱妇孺,两个左屯卫的士卒叹气,从怀里取出一块牌子,交给了老梁。
“这是左屯卫的令牌,你们拿着这个牌子,去驿站,自然有人接应。记住,千万不能向人透露消息。”
百余人惶恐的点头,老梁紧紧的握着手里的令牌,像是握着百余人的性命。
百余人拖拖拉拉的,走了许久,才到了驿站。驿站门口,有几个士卒冷冷的站着。老梁掏出令牌,陪着笑脸,走了过去:“老汉……”
“左屯卫的人?”两个士卒看了一眼令牌,便说道,“你们来个会写字的人,登记一下姓名,人数,然后去里面吃饭,再过半个时辰,有人来接你们。”
两个驿站的士卒随意的说着,又不解的道:“左屯卫搞什么鬼?”忽然给各个驿站下了命令,说是要接待一些人,认牌不认人,所有费用左屯卫负责结算。
老梁等人陪着笑,打死不说真话,心里对淮南道有银子的事情,又多信了几分。
桌子上不过是放着一些烙饼和馒头,还有几盘咸菜。百余人中,却有大半的人眼中露出了惊喜。
“快吃,半个时辰后就要走。”驿站的人说道,又有人数了人头,端了猪肉和鸡蛋出来,一人一份。
“这些都是左屯卫点的菜。”驿站的人对这次左屯卫的行为真是不解极了,竟然详细到招待的菜肴和数量,规定的死死的。
半个时辰后,十余辆马车到了。
“左屯卫的人都上车。”领头的是个商号的老板,“挤不下的就先跟着马车走,累了就换人。”马车上还有很多的货物,商号只是被左屯卫下令,必须在经过的各个驿站接受左屯卫的人而已,不收钱的服务,要不是看在得罪了左屯卫,以后日子不好过,而这顺道带个人,也没什么成本支出,商号都懒得接这种活。